大詹王朝鲁王、太仆兼工部尚书任逢喜从山西太原回了詹都复旨,当时进了得胜门,朝会未散,黄门官上奏进去:“启奏万岁,有鲁王老千岁在殿外候旨。”詹太宗听说鲁王回朝,龙颜大悦,忙宣鲁王觐见,鲁王上殿来,詹太宗问了晋国境内风土人情、晋国公府修建情况,又问了朱家事项,鲁王一一禀报了,詹太宗大喜,重赏了鲁王,退了朝会。
鲁王辞别众大臣,回到鲁王府,王妃徐凤清带着四个儿子任处嗣、任处弼、任处才、任处俊,四个孙子任昌胤、任昌缔、任昌穆、任昌丰,迎接回府,鲁王任逢喜共有五女四子,收了十二个义子,十二个义子都在屡次大战中阵亡,这四个儿子都是老来得子,故而四个孙子都还年少。徐王妃道:“老王爷这次去山西公办十分辛苦了。”鲁王笑道:“不辛苦,不辛苦,这次的生意本藩做的很划算了,果然好个钦差!奉旨修建晋国公府一趟,四方进献给本藩的就有三万两黄金,以后万岁再让本藩去修建几座公府侯府伯府才好。”徐王妃笑道:“家里珍馐美味、锦缎貂服,受用不尽,老王爷如今年纪大了,在家将养天年吧。”鲁王笑道:“虽然年已大了,只怕本藩想享受天伦,朝廷却不得让呢。”进了王府,举家团圆,好不欢乐。
晚间,各家王公贵族都来探望鲁王,乃是宁王鞠旻赞、赵国公肖骁、张纲镇侯贺从龙、邵伯镇侯贺从吉等人,殷国公房策往河南安阳赈灾去了,虢国公朱胜在江苏马塘参演佛法,都不在詹都,宋国公梅远、郑国公朱兴是文官,不大来往。当下鲁王见各家王公贵族前来探望自己,十分欢喜,大摆宴席款待各位,各家王公贵族都是鲁王的晚辈,当时便都以晚辈之礼见了鲁王,鲁王把晋国公府上的事与各家王公贵族说了,众位都很欢喜。
次日,又有唐家九兄弟一起来鲁王府请安,问起晋国公朱驸马的消息,鲁王哈哈大笑道:“你们的这位结拜大哥有公主做老婆,又有花朵儿一样的女儿,兴头十足啊,你们就休要挂念了。”唐天蓬道:“老千岁,如今在詹都城伴驾无趣,大哥既然镇守山西,还请老千岁帮忙去万岁面前上奏,请万岁降旨调我们去山西跟随大哥,兄弟们也好时常相会,又可以向大哥讨教武艺兵法。”鲁王道:“放心,都包在老夫身上。”唐家兄弟拜谢而出。
次日五更时分,鲁王上朝,詹太宗驾坐金銮殿,文武朝见已毕,鲁王出班上殿奏道:“启奏万岁,老臣是为九大统治使请旨的,如今朝内清平,九位将军愿去跟随朱驸马守卫山西,不知万岁意下如何?”詹太宗传旨:“准奏。”当下御笔批准九大统治使调任山西,归晋国公、太原节度使朱詹清麾下调拨。当下退朝。
唐家九兄弟一直在成德大殿外等候,见鲁王面带微笑下朝,知道是万岁准奏了,俱各心下大喜,朝着成德大殿遥相叩谢隆恩,九人纷纷收拾了,离了詹都,前往山西而来,非止一日,到了晋国公府与朱驸马相会,兄弟们畅饮一番,十分尽兴,当晚,朱驸马在府内摆宴,请来了山西境内各地文武官员,次日便下军令:山西各地武官听从九位统治使调遣。有朱驸马和九大统治使镇守山西,山西境内四方盗贼平息,年岁丰收,人民安居乐业。
詹都城内,有一家世袭藩王,这藩王官拜礼部尚书,乃是前朝宗室苗宗奇,宏盖武帝嫡次子,因被长兄猜忌,性命攸关,不得已而归顺大詹,詹太祖封苗宗奇为桂王,并降旨:“桂王归顺,如微子去殷一般,今许诺,除反叛罪过,没有砍他的刀剑、没有绑他的绳索,任何官僚不得进桂王府抓捕办案。”却因为朱胜、朱詹清父子灭了宏朝江山,其弟苗宗霸又是死在朱詹清之手,桂王时时刻刻寻思着向朱家报仇,只听说朱驸马征东凯旋、收复台湾,被加封公爵,镇守山西,执掌军政大权,万岁还时常赐予各类珍宝,桂王心里闷闷不乐。这一日,桂王坐在府内银安殿,总是想着这层利害:朱驸马手握兵权,朝中各家权贵都是他的亲朋,自己孤掌难鸣,郁闷不已,离开了银安殿,来到安乐宫,美人洪瑄接住,这洪美人乃是当年奸臣洪孟雄之女,洪孟雄把女儿送进桂王府原是为了巴结权贵。宫女们准备了宴席,桂王朝南坐了,洪美人在下首陪伴,宫女敬酒,酒过数巡,已到了二更,桂王与洪美人安寝,枕榻之上,云雨之后,洪美人忽地泪流满面,桂王疑道:“爱妃为何事忧伤?有孤为你做主。”洪美人道:“臣妾的父亲、哥哥、姐夫都是惨死在朱詹清手,王爷你的前程、皇弟也都是这厮坏了,王爷常常把报仇挂在嘴边,到了今日还是没半点动静,眼睁睁看着朱詹清从裨将升任左路将军,又升任太原节度使,如今又加封了公爵,这血海深仇看来是报不了了,所以臣妾心里面苦得很,忍不得不悲伤。”桂王叹道:“爱妃所言甚是,孤也时常沉吟,只是朱詹清那厮万岁十分宠幸,朝中大小文武都是他的亲朋,他父亲虢公朱胜乃是先帝发小,如今虽然辞职归乡,却威望仍在,宋公梅鹏程、郑公朱亚隆、殷公房博韬、鲁王任逢喜,这四位老臣万岁最是听信,偏偏这些人都向着朱詹清,况且朱詹清并无过失,难以寻到他的短处把弄,倘若有了他的不是,那就好办了。”洪美人听了,哭得更厉害了:“王爷就会骗骗臣妾,岂不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朱詹清虽是驸马、公爵,可是他在外手握重兵,万岁岂有深信不疑之理?”桂王点头道:“爱妃说得也有些道理,然捕风捉影的事还需从长计议。”洪美人道:“明日臣妾跟季文炳商议商议。”
次日,洪美人宣季文炳来见,这季文炳乃是季太后的堂弟,长得长身玉立、眉清目秀,江苏南通人氏,祖籍崇川,世代官宦子弟,祖父、父亲原在前朝任职,其堂姊季晓莹被选美入宫为玉阳贵妃,季文炳便跟着堂姊一起来到詹都,曾自荐挂帅西征,被前朝二大王苗家重全军歼灭,唯独季文炳一人逃到雍凉,不敢再回詹都抛头露面,季文炳在雍凉被秀王马奔所猜忌,性命攸关,只能来詹都见堂姊,詹太祖却恨他害死了林若嫣,便要杀他,玉阳贵妃苦苦求情,詹太祖这才赦免了他,下旨终身不录用,季文炳在詹都无事,四处走动,一来二去就结识了桂王,一拍即合,便进了桂王府帮闲,洪美人却看他生得英俊,便与他时常勾搭,几乎事事都和他商量。
当时季文炳穿了一身紫绢长袍、粉底乌靴,来到安乐宫,见了洪美人道:“王妃唤小人来,不知所为何事?”洪美人道:“文炳啊,你也知道的,我的父亲、哥哥、姐夫都是被朱詹清处死的,我母亲、姐姐终日以泪洗面,如今罪人朱詹清却是飞黄腾达,本宫想起来,心里时时恨得慌,你可有计策,能够帮我出了这口恶气?”季文炳笑道:“自古莫须有最易也,朱詹清所依仗者,不过当今万岁的宠臣、舒敏公主的驸马,然而为君者,最痛恨的便是臣子不忠;为人妻者,最痛恨的便是丈夫不专,语欣郡主又不是王妃生的,只需藉助于她便可促成这条罪名了。”说着低声附耳言语一番,洪美人大喜:“果然你的脑袋跟你的脸蛋儿一样好使。”便叫季文炳暂且退下,自己在安乐宫等着桂王归来。
晚上,桂王打猎回来,洪美人道:“王爷,季文炳果然有条好计策,不妨宣来一问便知。”桂王便传季文炳,季文炳早在宫外等着了,一听召唤,即可进宫来,参拜了桂王,桂王赐平身:“季爱卿,你是孤从贵州带过来的人,虽然妳如今贵为当朝国舅,当今万岁是你外甥,但是你我都是一路人,在詹都都是不受待见的,况且你的爷爷、弟弟也都是先帝处死的,朱詹清是先帝的女婿,你与孤也算是同仇敌忾了,孤的心事,王妃想必也与你讲了,你有何妙计?”季文炳道:“这个容易,王爷是居庙堂之高的人,要摆布处江湖之远、手握重兵的国公,只需派机灵之人传一道圣旨,以万岁的旨意召朱詹清来朝,不要让他入宫,先将他引来王府,用酒灌醉,王爷便去上本,说朱詹清私离讯地、闯入王府、意图谋反,便成了。”桂王听罢大喜,用手指着季文炳笑道:“你小子隔了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般有缺德主意,不枉了林若嫣这样的狠角色也被你所算计了。”洪美人在一旁也极力赞扬季文炳,桂王大喜,大赏季文炳,当晚桂王与季文炳做成了假圣旨,差季文炳假冒钦差去山西传旨。
朱驸马在山西治理数年,治下太平无事,与夫人舒敏公主、女儿郡主朱羽燕过得是朝朝寒食、夜夜清明的日子。这日,朱驸马坐在银安殿,忽然门官报入:“圣旨到!”朱驸马听得是朝中钦差到了,忙吩咐摆了香案,跪接圣旨。假钦差季文炳开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时常念及朱爱卿征东十大功劳,思念之至,朕今日忽有小恙,特召朱爱卿来京,君臣相见一面,且有密旨相传,爱卿接到圣旨之时速来,钦此。”朱驸马接旨后望空拜谢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当下款待了钦差,朱驸马这时才敢抬头看了一眼钦差,只见这钦差弯眉秀目,不禁心里赞叹:“朝中还有这般美男子!”双方交谈,朱驸马问道:“万岁龙体安康否?”假钦差季文炳道:“前日龙体危险,如今好了些,只是想见驸马爷一面,下官临行前,万岁还嘱托下官,说驸马爷到了詹都还有旨意。”朱驸马便召来山西文武官僚,下令:“各自守住本职,各司其职,本藩连夜进京去也。”与舒敏公主匆匆告了别,带了两员家将,上了赤兔马,离了太原,跟着假钦差季文炳往詹都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