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宸樱打电话。”管家拨通了宋宸樱的号码。
宋宸樱还在听课,口袋里传了振动,悄悄得看了一眼,宋宸樱知道管家记得自己上课的时间,这时候来电话,心脏竟狠狠地收缩了一次,
“老师,我…可以接电话吗?”
老师停下讲课,示意宋宸樱去教室外接电话。
“宸樱,家里出事了,快回家。”
“嗯,我跟老师请假。”
挂了电话,宋宸樱推开教室的门,总觉得有些压抑,向老师请假后,收拾了课本走出教室后加快了脚步。
宋宸颐整理了情绪,戴上宋宸隐的眼镜,在楼梯下储物间里找了一台轮椅。
“哥,发生什么了?”宋宸樱已经不顾形象,推门而入,扶着门轻轻地喘着气。
“宸樱,你去房间,守着哥。”宋宸颐坐上轮椅,扶了扶眼镜,看到宋宸樱走进房间才出门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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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想好了?这段时间打电话也不接,我真的很着急,你现在的情况已经可以准备手术,再拖下去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医生看到宋宸颐进来,习惯的开始相劝。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可以讲清楚一些吗?”宋宸颐的十指紧紧扣在一起,空调的温度开的很低,额头却渗出汗珠。
听到医生仔仔细细的讲了治疗的方案和恢复的方案,听到最后,宋宸颐又哭了,手心掐出了血。
“你怎么了?”
“医生,哥…哥哥他已经走了啊。”
“什么?”医生站起身,双腿都在颤抖,虽不是第一次经历生死别离,但这次,他觉得是自己的失职。
“我知道您想帮他,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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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颐,宸樱她发烧了,你快去看看吧。”管家刚读完体温计上的数字。
“好,您去休息吧,我来就好了。”宋宸颐打开房间的灯,宋宸樱斜靠在床头,双颊和瞳孔泛红。
“宸颐,哥为什么离开我们?”
“宸樱,哥他…也许是累了。”宋宸颐紧紧握着宋宸隐的手,咬着下唇,他想帮宋宸隐继续守着这个秘密。
“哥,对不起,我不该给你再添麻烦,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大概心痛到极致,宋宸樱一阵反胃到卫生间吐了。
宋宸颐倒了热水放在床头柜,扶着宋宸樱到床上。
“宸颐,时候到了。”管家推门的瞬间拭了眼泪。
宋宸颐抱着宋宸隐已经彻底冰冷的身体,脑海里涌出一幕幕从前的画面,最后一次在银杏树下,旭日阳光,少年最后一次浅笑,听他念自己的姓名,想到这里,坐在地上崩溃落泪,他终于知道了沉默的真相,那副画的意义和那句他始终未说出口的我喜欢你。
女佣准备了一张床,宋宸颐轻轻地把宋宸隐放上去,紧紧地抱着,泪水划过宋宸隐的侧脸,哪怕紧闭着双眼,止了呼吸,也能感觉到那骨子里的温润,宋宸颐舍不得,他舍不得宋宸隐没有对自己聊表心意,也舍不得宋宸隐总是对自己隐瞒,医生的话也许他终生都难以忘怀。
“哥,我害怕,我害怕哪一天你也会离开我,我好害怕…”宋宸樱魂不守舍地从房间里走出,踉跄地栽倒在宋宸颐脚边,她眼角带泪,伸出手死死的握住宋宸隐已经僵硬的但依旧纤细的指尖,就像平日那样。
客厅里,寂静的可怕,兄妹俩紧紧地抱在一起,哭到泣不成声,不顾管家的安慰,是在责罚自己的无谓,没有顾及哥哥的一切。
“宋先生,宋夫人请务必回来一趟。”管家拨通了电话。
凌晨两点,宋夫人和宋先生匆匆地回了家,推门就看见宋宸颐和宋宸樱在床边,床上躺着离开多时的宋宸隐,宋夫人推开行李箱,惊魂未定的走上前,看见宋宸隐安然的模样,那一刻紧绷的情绪化作相思泪,颤抖地双手被宋先生紧紧握住。
“妈,哥他走了。”宋宸颐站起身,双腿在发颤,红着眼看着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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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通了一个又一个电话,哽咽地告诉亲人宋宸隐过世的消息,不愿面对的一切,也终究要渡过去。
宋宸颐接了凉水,把毛巾浸在里面弄湿,拧干后执起宋宸隐的手,白皙纤长,却没了血色,轻轻,细细地擦拭,生怕用的力气大了,而后撩开宋宸隐额前的发丝,拭了面部和脖颈。
“哥,你说白色是世间最美好的颜色,葬礼的时候,我穿白色来见你好不好?”
“宸颐,你不要做傻事,我只有你一个哥哥了,别离开我。”宋宸樱拿了一只琉璃色的盘子,里面放着浅粉色的花瓣,还泛着莹色。
宋宸颐摇摇头,横抱起宋宸隐回房换下制服,一身白衣胜雪,不染尘埃,再出来时留恋地看了一眼怀里的宋宸隐,一滴泪落在宋宸隐的脸上,慢慢化开。
“哥,我喜欢你,我…爱你。”宋宸颐说完,慢慢俯下身,在宋宸隐的唇上落得一吻,已经没有温度,但滑进嘴里的泪,是温热的。
宋宸樱在棺材里铺了些花瓣,宋宸颐把宋宸隐轻轻地放进去,两人一起合上盖子,却同时跪在棺材边,绝望地哭到声嘶力竭。
管家几次相劝,叹了一口气走出别墅,距离别墅不远的地方还有几户,管家一一敲门,礼貌含蓄地道了葬礼的事。
大概是哭累了,宋宸颐抽泣着拿出手机,拨了沈思璟的电话。
“宸颐,这么早有什么事吗?”沈思璟还没有醒,声音很小。
“思璟,今天能来我家吗?来赴哥哥的葬礼。”
“什么?宸隐他…”电话那头沈思璟坐起身,确认了宋宸颐刚刚说的话,“等我,一定要等我啊。”
“思璟,谢谢你。”
门铃被摁响了,沈思璟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制服站在门外,似乎是哭过,还有泪划过鼻尖的痕迹,眼睛红红的,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少了平日里那副潇潇洒洒的模样,宋宸颐第一次见沈思璟这个样子。
“节…节哀…”沈思璟说话的语气几乎颤抖,他看见躺在棺材里的宋宸隐,堆积的情绪在那刻释放,背靠着白色的墙,看泪水划过的线条,泣不成声。
“思璟,哥哥他也希望你能来吧。”宋宸樱接过那张照片,扶着沈思璟走到灵台旁,宋夫人和宋先生安定了情绪,就那样一直到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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潆溪是汐城里最美的地方,所有美好的有故事的灵魂都葬在那里,春季生繁花,秋天不落叶,夏季蝉鸣依依,冬天温暖如初,如此美丽的景色,便是汐城的陵园。
三日后,潆溪。
众人黑衣朴朴,少年白衣胜雪,葬礼时宋宸颐着白衣被所有长辈训斥,但他只是一笑而过,却是苦笑,在手腕上绑了黑纱,现在,还依旧着一身白衣。
干净的墓前摆着白色的花,蝉鸣依依,似述尽一段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