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花祭就在绫桥上举行,桥栏上饰着鲜花,搭起的礼位上,挂着串串霄花。
花祭的礼位,都是些汐城的小吃。
糯米制的糕点,捏成花式,以奶黄或者椰蓉和成馅;融化的白糖用花瓣晕染着色,在糯米纸上绘景描人。
红豆相思粥,小碗里的甜粥,红豆熟透之后染了粉色,在奶白的甜粥里交融,撒些芝麻竟染了些不俗。
“哥,今年的花祭同往年一样,一如既往的热闹呢,嗳,那是糖绘吗?好怀念。”这样的糖绘宋宸樱在小时候见过,长大后很少见到了。
绘好的糖绘,还是温热的,宋宸樱细细的品着糯米纸上勾勒的线条。
手里提着纸浆和竹节、彩墨制成的纸灯笼,宋宸颐推着宋宸隐走在宋宸樱的身边。
花祭纷纷扰扰,礼位前拥挤了人潮,汐城的花祭那副盛景,谁见过都会留恋一段时间,也许与众不同的气氛让人难以平复。
汐城的花祭的确是独一无二的绝色,潼溪浮灯,绫桥赏月。
闻一捧霄香散漫醉人心,提一盏纸灯品一酌茶,食一甜物,遇一人知心白首不相离,花祭的缘分亦是如此,耳濡目染过便不再忘怀,也的确如此。
“赏完烟火也该回家了。”宋宸隐看了时间,八点半正好是燃了第一束烟花的时间。
夜幕星河,辗转无数星座的归途,终究是淡出又会在夜空中隐现,人类的的感情也未必是如此的复杂,看烟火绽放,落尽漫天散花。
烟花落幕时,已是深夜。
别墅内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女佣见兄妹三人回家才按吩咐准备晚餐。
“宸隐,今天感觉怎么样?累了吗?”管家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小瓶花花绿绿的药片。
“不用担心,我不累,已经不早了,大家都早点休息。”宋宸隐看着管家,轻轻地点点头,也许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把药吃了。”管家递过一杯水,宋宸隐接过药片,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着温水吞咽下去,药片的苦涩停留在口腔里,宋宸隐皱紧眉头,又多喝了一点水。
女佣收拾好餐具,便回卧室休息,卧室不大但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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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宸隐躺在床上,辗转了好久才入睡,那日场景又重现在梦里。
梦里时间转到几个月前的那一天,原本安静的街道上刹现汽车鸣笛,人群中发出害怕的恐惧的惊呼,冰冷的地面上淌着血液,车轮碾压过双腿的痛苦,挣扎着想站起但又无能为力的模样,那场交通事故发生的很意外,救护车到达现场的时候,宋宸隐绝望地躺在血泊里,血肉模糊的双腿看着让人心惊,肉体上的痛苦和精神上的折磨,只记得被医生推进急诊室的时候,耳畔已是绝望。
宋宸隐醒来时,看见的是惨白的天花板,悬挂着的玻璃吊瓶,闭上眼又试着睁开确定不是梦一场,双腿缠了绷带,脸上平静的表情掩饰不住双腿的疼痛,身边围着冰冷的仪器,鼻腔里插着呼吸机,喘息声很重很重,只感觉手被什么紧握着,汗水浸湿发丝,衣服湿透,动一下都好像被刀割那般痛。
“宸颐。”
“哥,你醒了。”宋宸颐坐在床边,侧身遮挡住宋宸隐纤长但已经残疾的双腿,轻轻地露出一抹浅笑,想掩饰什么。
“嘶~好痛,我的腿怎么了?”宋宸隐终究还是怕痛,紧紧的握住宋宸颐的手。
......
之后的事没有再继续梦到了,只记得那段日子很煎熬,很痛苦,没有办法接受的现状,终究还是接受了,砸过手边的一切终究还是放下了,从那一刻起,宋宸隐再也无法站立了。
突然被梦魇惊醒的宋宸隐,喘着气,直冒冷汗,下意识拽紧衣角,看着四周一片漆黑的一切,才知道是梦一场,梦到那天,那个本来安静的午后。
宋宸隐再也撑不住了,蒙在被子里,在医院里他没流泪,知道这个消息时他没流泪,这几个月无论多苦都没流过泪,今天只是做了一场梦,他哭了,哭到身体在颤抖,却不想惊醒睡在身边的人儿。
“哥,你怎么了?”宋宸颐本来就敏感,揉了揉眼睛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碰摔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三点零三分。
“对不起,吵醒你了。”宋宸隐的声音在颤抖,宋宸颐想掀开被子,宋宸隐却在里面死死拉住。
“宸颐,明天还要去学校,快睡。”
“哥…”
“我没事,晚安。”
宋宸颐僵着动作,总觉得宋宸隐的这句我没事很牵强。
过了很久两人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但感觉没有过多久,阳光慢慢在木质地板上打出好看的阴影,被手机里设的闹钟吵醒,宋宸隐伸手关掉闹钟,起身戴上眼镜,眼镜后一双无双的湛蓝的瞳要勾断人的魂魄,整理了思绪,叫醒了宋宸颐。
梳洗过吃完早餐后就出门去学校。
汐城大学已经换了薄的制服,长裤和衬衫勾出宋宸隐和宋宸颐身体好看的线条,汐城高中的女生也换了春季制服,格裙和衬衣温柔到极致。
“哥,我和小奈约好在车站见面,先走了,路上小心。”宋宸樱从年幼玩到高中的朋友,林依奈。
“好,路上小心。”宋宸颐看宋宸樱往车站的方向走去,转身才看到管家还在门口站着。
“今天也不用开车去吗?”
“嗯,不用麻烦了。”向管家道别后宋宸颐推着宋宸隐往学校走,清晨的城市,蒙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元宵过后,霄花正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