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流云早早用完了晚膳,他看天色还早,太阳还未落山,便让白毅推着他去院子里走了一圈。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身上,让他感觉到了些微的温暖,今日见到傅欢,听她告诉自己她并未害他,这让他一扫前几天的阴郁,感到尤为轻松畅快。
当他前几日初闻自己的腿可能此生都无法下地行走,而凶手竟是傅欢时,百里流云第一次感觉到了背叛和心痛,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于是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拒绝所有人的探视,包括他的父皇和母后。
他从申时一直逛到了酉时,今日的月亮有些圆,出奇地亮,撒下片片银灰,包裹住院里的花花草草。夜里有些寒凉,百里流云算算时间,傅欢也差不多该来找他了,他还是进屋等她吧。
他让白毅推回了房间,让新来伺候的侍女听荷沏了一壶雨前龙井,然后屏退左右,包括白毅。他随手拿过书架上的孙子兵法,悠悠地一边喝茶,一边等人。他一杯接着一杯自斟自饮,越喝越孤独,越喝越心焦,这都已经亥时了,傅欢怎么还没过来。她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百里流云唤了声白毅,让他推他去傅欢的院子。白毅是真真不愿见到傅欢,但是迫于主子的命令,只能陪着一同前往。
到了傅欢的院子,百里流云突然感觉有些不安,因为此时傅欢的屋子里没有一丝亮光,莫非她睡着了?百里流云想着。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没有应声,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反应,他的不安更甚。
“快,把门打开。”百里流云吩咐道。
“是,公子。”白毅说完,转头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了房门。他这一脚夹风带雨,把傅欢的两扇房门都踢落在地。
百里流云看着倒地的房门,心里有丝不悦,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门一开,他便自己转动轮椅往屋里行去。
傅欢的房间收拾得特别干净整洁,
就像从没有人住过一般。百里流云看了一眼床铺,床铺上空无一人。
“公子,这小子怕是跑了,我去追。”白毅断定道。
“闭嘴。”百里流云此时已感到这件事怕是另有隐情,他更怕傅欢已遭了毒手。他刚要往院外行去,突然一阵风吹来,桌上有什么东西跳动了两下,他定睛一看,发现竟是一张写满字的纸。
纸上的字看着有些一言难尽,歪歪扭扭,但是好歹还是能大概认出是个什么字。百里流云没有见过傅欢写字,但是他就是觉得这一定是傅欢写的。他开始慢慢辨认起这些字。
“公子,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今天我真的很开心,因为你能相信我,我也确实没有害你。本来我想将这件事永远埋在心底,谁都不告诉,可是我不希望你误会我。之所以将这些写在纸上,是因为我只要用嘴说出,便会立即毒发。
我在来三皇子府前,被人下了毒,那人让我在一个月内把那包毒药让你喝下,并且不能说出去,否则便会立即毒发身亡。明天便是一月之期的最后一天,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毒发的样子,我知道你对我好,我更不想让你伤心。
其实那天在河边救你,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再记挂在心上。我就是一个孤女,这世上也没有什么牵挂,我就想一个人在外面安静地离开,不想麻烦别人,尤其不想麻烦你。
本来我前几日就打算走的,那日晚上我还特意将毒药埋到了地里,可惜被人冤枉了一遭,好在还能提前离开。
不用为我担心,我只是去找我的爹娘而已。
百里流云,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