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剌娲歇的时代,有一样东西最接近燃素本身——酸和金属反应产生的气体,在当时被称为“水素”。当时的火猿们认为,由于这种气体燃烧后会生成水,而水是一种元素,而这种气体则是加了燃素的水。
尽管当时称量气体是很困难的,但剌娲歇用一种特别聪明的方式成功地称量了“水素”的质量——把金属和酸分别称重,再把金属放在酸里,反应完毕之后称总重,其中的差值不就是“水素”的重量了嘛!
实验相当成功,结果却又相当的不可思议——水素本身的重量如此之轻,以至于跟生成的水相比,水素的质量只有水的九分之一!
水加上燃素得到的水素,反而会失去九分之八的重量?燃素在这里的质量是负九分之八的水?
剌娲歇摇了摇头。
一天的实验之后,天色已然黯淡,照亮房间的,只有水素燃烧着的火苗。
紧接着,随着火苗的熄灭,房间漆黑一片。
剌娲歇的心里也一片漆黑。
燃素,真的不存在!
撇去当世基萨斯信者的“错误”观点,真正的基萨斯是不可能错的,我们眺望遥远的星空,我们观察身边的万物,就是为了接近基萨斯和属于他的永恒真理。
但得出的结论,竟然是所谓的“真理”,是错误的!
那么火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我们信仰了那么久的东西,真的错了吗?
剌娲歇看向了实验室里,那颗还在闪闪发光的碳钻石。
没错,这是湖柯时代传承下来的圣物,湖柯曾经通过显微镜观察钻石,得出了“它的物质构成和石墨一样,但内部的构造不同”的结论。他将此物传承下来,一是用来提醒信徒们“人类本就一样,其内部构造方式决定了人类的价值”,二是希望在教派危机之时,可以用这个宝物换取费用渡过难关。
“呵,你的物质构成和石墨一样?也就是说,你也是可以燃烧的?”
剌娲歇取下钻石,点燃。
微弱的火光再度照亮了房间,随后熄灭。
燃烧过的钻石,连一缕粉末都没有留下。
钻石本身不可能是燃素,但它燃烧之后,却什么都不剩下。
火,真的不是一种元素。
剌娲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完了。
根据望星教派和显微教派的教义,剌娲歇应当在第二天将他的报告发送给同教派的教友,但如此惊世骇俗的结论,使得他不敢妄动。
也罢。
每当他完成一次实验,他都会认为,基萨斯的真理就在实验的结果中。然而,实验得出的结论,则是基萨斯们宣扬了很久的理论,竟然是错误的。
而终于,今天,他得知了世界的真理,却没想到,它同时也击碎了一直以来对基萨斯的信仰。
瓯勒的教诲、禁忌的观察、东躲西藏的生活、不可告人的身份,永远见不得光的秘密。
抑或是一声怒吼,然后粉身碎骨?
是追求真理,还是选择信仰?
是真理?还是信仰?
真理?信仰?
忽然,一声大笑破空而出,打碎了夜间实验室的宁静,声震寰宇,久久不绝。
在痛苦的道路上徘徊了半生的剌娲歇,终于在他人生最为痛苦的一瞬获知了秘密的答案。
空山无人,水流花开。
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此一瞬已是永恒。
真理,即是信仰。
延伸阅读:剌娲歇实验的化学本质
我们明白,显然水素就是氢气,而磷、汞和钻石碳,也都是单质。他们在地球的空气中燃烧,也就是和氧进行化合反应的过程。
当时地球的称量水平,只能测出液体和固体的质量。剌娲歇能够得出正确的结论,全拜选择的实验品都是单质、燃烧产物单一这些因素所赐。
显然,“燃素说”根本站不住脚,但在地球大多数天然可燃物都是类似于植物和化石燃料这种有机物,燃烧产物相当复杂的情况下,人们对火有如此大的误解便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