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将离

忙活了两个星期，周莹翘首以盼的房子终于完工，还剩下一些杂活，李家的男人们都来帮忙，都说一个大家族最重要的是兄友弟恭，妯娌和睦，有时候偏偏适得其反，前一天房子浇顶帮忙的人多，向别家借了许多锅碗瓢盆，今天周莹的主要任务就是清算归还各家东西，清算到一半时，老三家媳妇儿端着一个碗来了，老三这个媳妇儿是外地人，老三本来在家说了亲的，由于当兵，人家姑娘一直等着他回来，谁知三年后不仅自己退伍回来了，还带回一个媳妇儿，并且身怀六甲，李家无奈只好求爷爷告奶奶地给他把亲事退了，这个媳妇儿是个厉害的主，张氏在周莹面前一副趾高气扬，到了她面前乖得跟个孙子，不仅如此，还斤斤计较，到处搬弄是非，一进门就说道，“二嫂，这碗不是我家的，我家的是新碗，你送来这个都缺了一个口了，”说着还把碗凑到周莹面前，周莹看了看说，我给你借的就是这个呀，当时拿的时候我还给你说了这个碗缺了一块，你说新的拿来怕打碎了，拿旧的来打碎了不心疼，你在仔细看看，话音还没落，老三媳妇手里拿了一个新碗，拿着就要走，周莹拦下了她，继续说道这不是你的，这是阿婶家的，这碗还是我跟她一起买的，十个碗，全给我拿来用了，你不信你自己数数，你拿了这个是不是只有九个了，这个花色的碗是今年才出的新款，我们这里就阿婶家有，再说了你这碗大小也不一样，我给你借的是饭碗，这是汤碗。几番争执后两人言语都有些刻薄。从外面回来的李全看到两人争吵忙凑上去问是怎么回事，看李全来了老三媳妇儿放下了手上的碗，皮笑肉不笑地拿着她带来的碗走出了门，李畅气鼓鼓把事情原委跟李全说了一遍，还补了一句，三婶真是小气，明明不是她的东西非要拿。李全可不得了，家里横着走，外面低着头是他一惯的作风，对这个三弟更是惧怕，转头就指着周莹开骂，逼着周莹把老三媳妇看上的那个碗送去老三家，周莹无奈的解释道，那个不是她的碗，这是阿婶家的，不是她的东西我给她做什么？再说了这是别人的碗，我送去了阿婶那就少了一个，你让我怎么还回去？李全一听不送得罪老三，送了得罪阿婶，反而将矛头指向周莹，这次她不要周莹送碗，而是指着周莹破口大骂，周莹见状，抡起铁锹走出了门，外面都是帮忙干活的人，有外人在李全会收敛点，寒姗在装用剩的沙子，她过去帮忙，母女两个有说有笑的干着活，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让他们始料不及的是李全今天喝了酒，而且喝了不少，或者说现在的他根本不清醒，骂骂咧咧走到周莹身边，一脚把周莹踢倒在地，两个人都懵了，家里那么多人干活，他居然有时间打架，寒姗瞬间反应过来，忙把阿妈扶起来，周莹若无其事地把装好的沙子扛在肩上，准备收起来下次用，见周莹和寒姗都不搭理他，他又抽风似的走向周莹，捡起地上的铁锹朝周莹退上打去，周莹被打到在地，寒姗忍无可忍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无缘无故打我阿妈干嘛？”李全反而委屈巴巴地说道“什么叫无缘无故打她，我天天累得要死，跟她说句话她都不理人，像我欠她几百万样的，哭丧着个脸”，周莹被气笑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说道“你疯了，我什么时候哭丧着个脸了，这么多人帮忙干活，哪个不累，你要是干不动就休息会儿吧，这么多人看着你不觉得丢人吗？”李全才反应过来家里有人，此时的他李子面子全崩了，恼羞成怒抓起周莹就是一巴掌，寒姗一把拽住他胳膊，朝着正在干活的人看去，居然没有一个人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也没有一个人来劝架，都在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李全见状更加有底气，一把推开了寒姗，拽着周莹头发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本来在屋里的三个孩子也跑了出来，纷纷拉住李全拽住周莹头发的手，孩子毕竟还小，一用力全被甩到一边，寒姗跑过去抓住拽着周莹头发的那只手一口咬了下去，李全痛得哎哟一声放开了周莹，得到自由的周莹赶忙带着孩子回到屋里，边走边说，别管他，这么多人看着，他不丢人咱们丢人，他今天喝醉了，跟他讲不清楚，“喝醉了”几个字如同针尖似的扎进李全心里，一脚把门踹开，拉张凳子坐在周莹旁边骂，周莹把碗清算完，出去继续装沙，李全又跟着周莹出来，周莹干活，他站旁边继续骂，见阿妈一直忍着，寒姗泪水在眼睛里打转，阿妈有多辛苦她知道，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阿爹半点看不到，李全越骂越离谱，从最开始的谩骂变成了指责，说道：“你就跟你阿妈一样，都是穷八字，你知道她为什么喝药死吗？因为她知道自己罪逆深重，克了你阿爹，就养那么一根独苗，我家是看他可怜，不然一人一把就能把他捏死，你也是一样，死在路边都不会有人看你一眼，连个碗都买不起，到处跟人借，你祖宗三代的脸都给你丢完了，我这辈子给你害死了，你就是该死，可惜阎王偏偏不收你，让你到处害人”。周莹可以忍受任何打骂，唯独忍不了他拿已故的阿妈如此咒骂，丢下铁锹跟李全争吵起来，果不其然，在家里帮忙的都是李全的弟兄，每一个人替周莹说句公道话，反而都在哈哈大笑，争吵中李全又抡起锄头像周莹砸去，寒姗把阿妈护在身后，跟阿爹吵了起来，见寒姗挡在中间，李全一只手指着寒姗骂道，你跟你妈一样，早晚短命，你外婆还有根独苗，我看你要绝种了，寒姗问道“阿爸，我短命了你很开心吗？我绝种了你那么高兴？我是不是你女儿呀？”李全不经大脑的吼道，我不是你阿爸，你滚出我的家，连你阿妈带着一块滚，别在这脏了我的地，今天你俩要不给我滚，要不你俩都死在这儿，寒姗歇斯底里吼道：你有什么资格赶我们出去，这么多年了你为这个家做过什么？你有为我们挣过一分钱吗？我们挨饿受冻你管过吗？我们学费凑不够你有主动跟着阿妈背一次番薯卖过吗？阿弟生病买点药，回来你都要把我阿妈打一顿，没烟抽了就在家里砸锅摔碗，你配做一个父亲吗……？啪，一个巴掌打在寒姗脸上，李全用了全部的力气，差点被打晕过去，寒姗还没回过神来呢，干活的叔叔伯伯全体加入了战斗，纷纷指责周莹教女无方，指责完周莹又开始教训寒姗，说她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敢骂自己的父亲，无教养，要是自己家女儿早就被打死了……，七嘴八舌，说得那是一个带劲儿，寒姗不在搭理任何人，跑进房间，找了个塑料袋把衣服装起来，拎着东西就走，这一次，她是彻底对阿爸寒了心，她知道阿妈不会离开，但是她实在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