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禾禾故意拖到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光了,保安已经开始巡楼关灯,她才收拾东西,把还在会议室里玩着手机游戏的柴乔西叫上,一起下班。
她带着柴乔西快速地离开办公室,像是要离开一个是非之地一样,生怕哪里又冒出一个人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那种让人不舒服的闲言碎语,她一个人知道就好了,他不必承受。
越走越快,几乎是一路小跑。
呼~
离开了办公楼的池禾禾长舒了一口气。
“宝儿~你是不是生气了?”柴乔西紧紧跟在池禾禾身边,小心翼翼地问。
“为什么是我?”你明明可以找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光明正大的享受着恋爱,不用受尽非议。
“什么为什么是你?”柴乔西摸着脑袋,不明所以。
“就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会喜欢我?”池禾禾说得结结巴巴的,双手在柴乔西面前无节奏地胡乱比划着。
“什么跟什么呀,你们都怎么了今天?宝儿~到底怎么了?”柴乔西压低了声音掩饰着内心的急躁。
“柴乔西,我突然有点不敢了。”
“不敢什么?”
我不敢,我怕你受人非议,舍不得你受到伤害,怕你承受不了,然后一甩手就走了。
怎么会呢?
曾经堵上了全部气概说他不会离开的少年柴乔西,最后还是走了,就在女人离开的半年之后。他的父母像投递一个物件一样,即将要把他投递到异国他乡。
猝不及防,抗议无效。
趁着父母帮他打点行装的工夫,他偷了个空一路奔跑到S大。
那个下午,他一个人在S大的校园里晃荡,显得特别孤单,背包里装着那个女人的照片,他还记得女人的交待,如果有一天他也要走了就把照片给那个女孩。
跑了一路的柴乔西汗如雨下。
那天的天气闷热得像一口蒸锅,把他从外到里蒸得透透的,红扑扑的脸上汗水连成了线,他跑遍了女孩可能出现的所有场所,旁人都好奇这个呼哧呼哧火急火燎的少年到底在找什么。
始终没有看到女孩的身影,柴乔西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带着失望走进了球场边的冰室,干涸的嘴唇和喉咙快要冒出火了。
吸了半瓶汽水囫囵解了渴,柴乔西心不在焉地用吸管搅着剩下的半瓶汽水。
也许再也见不到她了。他叹气。
他拿出女人的照片端详了好一会儿,像是在道歉,为他没有完成的任务,为他没有坚守的承诺,而后又放进了书包里。
咬着吸管呆呆地望着门口,双目无神。
午后蝉鸣绕耳。
时间似乎变得很慢很慢,从门口路过的人影就像流沙,在他眼前抹出一道道红的黄的痕迹。
无精打采的少年柴乔西瘫坐在冰室里,用力吸光了最后一口汽水,咕咕作响。
突然一个身影让他迅速坐直了起来,他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冰室门口一闪而过,干净的笑声像风吹过风铃叮铃铃飘入他的耳朵里,瞬间就精神振奋起来,但很快便萎靡了下去,她的身后有一个男生紧跟着她一闪而过。
柴乔西匆忙结了账抓起书包就追了出去,他一路默默跟着,他鼓足的勇气就像一颗破了洞的气球一样,刚充得满满的,一下子就从破洞漏了出去,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像极了女孩手里拽着的一颗瘪了的气球,贴着地远远飘着,又不断线。
破了洞的气球瘪了就是瘪了,再也充不满。
他只能看着他们渐渐走远。看着女孩牵着男孩的手穿过球场,走过开满粉色杜鹃花的花架。
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离别的悲伤从他越抻越长的目光里溢了出来,混在白炽的日光里,弥漫在空中。
他忍不住掏出相机,对着对面一对欢笑的璧人,远远地拍了张照片,一张模糊到只有他能辨认的照片。
十六岁,我没得选择,但现在,我可以选择了,我不会再离开。
“相信我!”柴乔西把不知所措患得患失的池禾禾轻轻搂了过来,细心安抚着。
宽大且温暖的手掌在池禾禾的头发上摩挲着,她冷静了下来,为自己刚刚行为懊悔不已,差一点就酿造了第一次吵架事故。
“对不起~~”池禾禾摇着柴乔西的手臂,仰着脸撒娇。
“不用道歉。”
“刚刚我态度不太好,你没有生气吧?”池禾禾继续撒娇。
“嗯~生气倒没有,就是我这幼小的小心灵有点受伤了,你要弥补我!”
柴乔西捂着胸口,装着一副伤重不治的样子。
“你想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尽管说,姐姐我花重金也要把你的心修补好,补得漂漂亮亮的,最后再打个蝴蝶结。”
“那不至于,不用花重金,不会破产,就是……我想……我想……”
“你想干嘛?”
“我想……”柴乔西咬着池禾禾的耳朵,轻声说着。
“柴乔西!!!”
池禾禾红着脸一顿捶打着柴乔西,柴乔西则一边躲闪一边坏笑,像极了两个十三岁的少男少女放学之后的追打嬉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