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顾家的婚书送来了,您要过目吗?”
“不了,婚期在哪天?”
“五月初五,宜嫁娶。”小丫鬟顿了一下,又道:“三小姐的婚期也是这天。”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哦,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至于李允馨……卫卿笑了笑,她什么时候嫁,嫁给谁,关她何事?
卫卿换了一身素衣,今日李府上下都要去寺庙供灯,她自然也是要去的。
寺庙里有一棵古树,缀满红绸,风起影动,满地斑驳。
“施主可是要求姻缘?”
小僧弥行了一礼,手持红绸,“这姻缘树很灵验的,写上欢喜的名字,系在树枝上,定能心愿得偿。”
卫卿笑着摇了摇头,“多谢小师父好意,我……”
李允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打断她的话,“小师父怕是不知道,我这四妹妹已经有了自己的好姻缘,自然不用再求。”
小僧弥到底是修行之人,心平气和,正要赔礼,卫卿却接过红绸条,道谢。
然后径直走到古树下,垫着脚尖直接系了上去。她虽不信这些的,但聊胜于无。
李允馨这一拳头像打在了棉花上,神色郁郁地进了大殿。
“姑姑。”
衣摆被轻轻扯动,低头一看小粉团子正仰着头看她,眼中亮亮的,卫卿心头发软,把她抱进怀里,“月月,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没人陪我玩,来找姑姑。”
大殿里应该是太无聊了,她才跑出来的吧,卫卿点了点她的额头,“小调皮,和姑姑去供灯。”
“好。”粉团子在她脸上亲了亲,笑出了酒窝,“月月最喜欢姑姑了。”
她在佛前供了两盏,一盏祭亡人,一盏佑生者。
摇曳的烛火映着她的眉眼温软,月月站在她身旁,仰起脑袋,一脸懵懂。
多年后,每当李梓月回想起往事,唇角都会不由上扬。她的四姑姑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看起来对任何事情都安之若素,但温婉的眉眼中永远含着一抹坚韧,绝不输于世间任何男儿。
五月初五,大婚
两顶花轿同时停在李府大门前,看热闹的邻里,讨喜糖的孩子,经过的路人……围在一起熙熙攘攘,一时间好不热闹。
前来迎亲的两个新郎相对而立,一个冷峻刚毅,一个玉树兰芝,格外惹眼。
“二弟,恭喜了。”
“同喜。”
顾子卿没再看他,怕脏了自己的眼睛。
听常安说顾子宁对李三小姐一见钟情,费尽心机地追求,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海誓山盟,成了整个北平茶余饭后的谈资。
为娶一个李允馨也是不留余力,他这么多年的筹谋全部付诸东流,真不知是该笑他痴情,还是骂他蠢笨。
这天似乎过得格外漫长,天色暗沉,卫卿端坐在婚房的床上,交叠在身前的手汗津津的,她居然有些紧张了。
卫卿笑着想,上次紧张还是第一次在老师面前作画的时候,是莎郎慈爱的微笑才让她心绪逐渐平静下来。
现在怎么办,让新郎官给她笑个?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卫卿就被自己吓到了。不过是在马场见了一面,何至于让她生出这般心思?
不远处穿了一阵脚步声,一步一步踏在她的心上。
来人挥手,让屋内的人都退下,坐在她身旁。入眼,卫卿只能看到他脚上的军靴,想着那日一见,一股疑惑涌上心头,没听说顾子宁是军中人啊。
那人坐了良久,卫卿都要以为他是不是太累坐着睡着了的时候,眼前豁然明亮,入眼是他冷峻的面容。眉目间竟还有保留着一抹她熟悉的痕迹,如同那个她心心念念的少年人。
看着看着,卫卿笑了,笑出了眼泪。
“好久不见啊,顾阿生。”
她声音很低,像是怕惊醒了一场美梦,好似呓语,可还是一丝不差的飘进顾子卿的耳中。
他的指尖轻轻落在她的脸颊上,温热的泪灼伤了他的手,如此真实的触感让他恍然,声音嘶哑的要命,喃喃道:“原来是你啊,我的傻卿卿。”
他们总是聚少离多,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就这样把彼此刻在了心上。任时光荏苒,千帆过尽,也不曾消磨半分。
他的唇落在她额际、眉宇、眼眸、唇上,轻缓缱绻,极尽缠绵。
案上的红烛摇曳,映着屋内人影一双,床帏散下,遮住一室旖旎。
桌上摆放着两人都没来得及看的婚书,龙飞凤舞的字体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稀可见。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
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此证
顾子卿,卫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