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想撇掉屁股后面那三只跟屁虫的两人,一路策马上京,本来想慢慢游玩的心情被磨得一点不剩。
此时两人站在京城街头,表情是同样的麻木。
“林大哥,咱们就住迎宾楼嘛,你看那多好,又宽敞又舒适,如果你银子带不够我可以……”徐敏儿不停地在他耳边念着,却被他不耐烦地打断。
“够了,心儿,走吧。”他一把拉起李心婕的手往迎宾楼走去。
“喂,你真要去住啊?”她有种预感,只要住进那里,她很快就会让人找到。
“在洛阳时你没有听那掌柜的说吗?”他头也不回地拉着她走,根本当那三个在后头拼命追赶的人是透明的。
“掌柜?说什么?”她还是一脸的茫然。
“迎宾楼有专门配备护卫帮你保管好财物。”说着他们已经来到迎宾楼前,他把马匹交给了小二后直接走到柜台前。“掌柜的,两间房。”
“呃……你……”掌柜刚抬起头就定定地望着李心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没房吗?”林浩元不禁蹙起眉头。
“啊,不,不是,客官,我这就让小二带您去。”他又瞄了李心婕一眼,“姑娘是姓李吧?”
“你怎么知道?”李心婕也蹙起了眉头,不会是他找到来了吧?一阵凉意袭上心头。
“那李姑娘可否识得柳庄主?”掌柜的睁大眼睛盯着她,一副兴奋的模样。
“呃,不,不认识。”她急忙否认,却完全是欲盖弥彰。
“哦,这样,真是不好意思,是我认错人了。”掌柜噙着一抹笑说。然后朝他们身后大喊:“小武,带两位到后头柳院的厢房。”
“可是……”名唤小武的小二哥有点疑惑地看着掌柜。
“去就是了。”掌柜朝他使了个眼色,要他照做别多嘴。
“好咧!”小武走到他们面前。“两位客官请跟我来。”
“林……”刚跟上来的徐敏儿三人看到林浩元两人已经跟着小二往后头走去了,不禁气得跺脚,她有意无意地瞪了跟在她后面的沈应深一眼,那眼神明摆着是责怪他动作太慢了。
沈应深收到她的眼神,只能在心里无声地叹口气,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怀疑舅舅让他跟着表妹来是对是错了。
“掌柜的,给我们两间房,要跟刚刚住进来那两位隔壁的。”徐敏儿如是说。
“实在对不住,小姐。刚刚那两位客官住的是柳院最后两间房了,不如您住竹院?那里比柳院清雅多了。”掌柜的抱歉地说。
“不要,我就要住柳院,你让其他人搬到竹院去,腾出两间,啊,不,一间也行,给我就好了。”徐敏儿蛮横地说。
“这位小姐,这样我很难做。还望小姐见谅。”掌柜的蹙起眉头,他最讨厌这种娇纵过头的千金小姐了。
“你……”徐敏儿更是气得想杀人了。“那你让他们两个都住到竹院来。”
“对不住,小姐,那两位客官已经入住了,没有经过客官的同意,我们是不能随便让他们搬离的。”掌柜依然面不改色。
“你……”徐敏儿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满脸涨红。“竹院就竹院,给我两间上房。”
来到柳院的两人有点错愕地看着面前的院落。
这是一个单独的院落,山水错落有致,比私人府邸还漂亮,而最特别的是——这个院落只有两间厢房。
“小二哥,请问,为什么这里只有两间房?”李心婕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里是庄主来视察时住的地方,当然只有两间厢房。”小二哥推开其中一间,里面更是宽敞的惊人,而且布置得豪华却不失雅致。
“那为什么让我们住进来?”她越来越有一种被设计的感觉。
“这小的也不清楚,姑娘不如去问问掌柜。”小武也是满脑子疑惑。
“不必问了,我想你心里明白。”林浩元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句,就直接推开另一间的房门。
李心婕心里徒地一紧,难道他真的追来了?也好,有些事是该说清楚了。
遣走了小武,李心婕直接推开了林浩元的房门。
“Ray,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这样坐食山空也不是办法,有什么好的提议吗?”她走到花厅的椅子上坐下,径自倒茶喝。
“没想到。”林浩元还是那副酷酷的样子,没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他都尽量跟她保持距离,免得真让她误会了什么就不好了。
李心婕仪耸耸肩。“在21世纪用得上的东西在这里好像都没用了。但是如果我们不快点找点什么做,那我们很快就会流浪街头了。”
“无所谓,大不了到时我帮你找户人家嫁了,然后我再去当保镖。”林浩元把双手枕在脑后,舒服地往椅背靠着。
“不是吧?你要我嫁给这些跟我们相差一千年的老古董?”她睨着他挑了挑眉。
“So?难道你要嫁给我?”他也挑挑眉,来到这个年代的21世纪的人类有多少他不知道,但是她认识的、跟她一起来到这里的只的他一个吧?
“别开玩笑了。”她脸色转阴。
“那要不呢?你还有其他男性朋友也来到这里了?”他索性闭上眼,凉凉地说。
“呃……”窒了窒。“大不了我一辈子不嫁。”她有点怒了。
“那你怎么养活你自己?跟我一样去当保镖?”他睁开眼嘲讽地看着她。
“不行吗?怎么说我也练过空手道的。”不能让人看低,她抬头挺胸地瞪回他。
“是哦。”他又闭上眼,嘲讽的意味更浓。
她气闷地瞪着他,突然灵光一闪。
“我们合作开间镖局如何?”她兴致勃勃地说。“我没有你的好身手,但至少我管理方面不赖吧?加上你多年的保镖经验,这个计划应该可行吧?”
林浩元闭眼想了想。“可以试试,不过如果到时赔了本……”
“不怕,还有你妹在嘛。”
“也是。”
日夜赶路,柳若禹花了半个月不到就到了京城,柳若晴一行人也尾随而至。
当柳若禹赶到迎宾楼时,李心婕已经搬离那里了,不过因为掌柜的一直派人留意他们的行踪,所以就算他们搬离迎宾楼,柳若禹也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她。
“明掌柜,知道夫人现在在哪吗?”柳若禹风尘仆仆地赶到,刚下马就急着要赶去逮人了。
“知道,他们在城东找了个地方,准备办个镖局。”掌柜恭敬地回答。
“派个人带路。”他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到门口了。
“小武,快给庄主带路。”明掌柜一把拿过小武手上的茶壶,催促着。
“是。”小武立马往门那一群等着的人跑去。
“快点上车。”陈平川看到柳若禹的急切样,也催促着小武动作快些。
“哦,来了,来了……”小武立刻发挥他训练有素的脚力,眨眼功夫便跳上了马车。“前面转过去……”
“衣儿,小姐又不吃?”一个类似管家的老者站在走廊,面带担忧地问着捧着饭菜的女子。
女子低着头,无奈地摇摇头。
“这可如何是好?陆少爷已经下葬多月了,小姐还是如此,再下去以小姐本就单薄的身子,怎生得捱得住啊?”老者不禁更是担心了。
“丰叔,唤莺莺小姐来劝劝……”衣儿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唉……”丰叔叹口气又摇摇头。“陈小姐来了那么多次也不见得劝得住,我看除非是陆少爷回魂来,否则是没人有法子了。现在咱们能做的就是好好守着,不要让小姐想不开做出傻事来。”
“但是大庄主和二庄主……”衣儿欲言又止。
“二位庄主会想法子的,你先去端些热粥来,再劝劝小姐也许会吃几口。”
“嗯。”衣儿点点头向一边走去,丰叔担忧地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叹口气也下去了。
林浩元立在一旁无言地看着两人走开,一时搞不清状况。
他们所说的陆少爷是那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
下葬多月又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
他急急地向刚刚衣儿走出来的房里走去,穿门而入。
昏暗的房间里,一个女子失魂落魄地蜷缩在床角,双手抱膝,头靠在膝盖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孤寂的身影有着犹如被世界遗弃般的伤心欲绝,在她的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出一点生气,就像已经迈向枯萎的花儿,就要随风凋零般。
林浩元站在床边,心疼地看着她。
曾在多次的梦中看见她,都是那么活泼生气,惹人怜爱的模样,他一直都想看清她是怎生的娇俏模样,如今终于能一睹娇颜,却是这般的无神空洞,那空洞呆滞的孤绝模样,让他的心一阵阵地紧缩。
他握紧拳头,心疼得几乎要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是决定了要跟那姓陆的一起去了吗?
但是他们不是约好了三年后他会回来的么?
他不舍地伸手想摸摸她,但却只能像空气一般穿过。
“晴儿……”他喃喃地唤着,明知道她听不到,但是他还是唤了一声。
他静静地注视着她,以为她就像以前一般看不见也听不见他,但是晴儿那空洞的眼神却慢慢地亮了起来,她不敢置信地盯着前方,虽然没有突然出现什么人,但是明显地,她听到了他刚刚地呼唤。
“元……哥哥?”她不太确定地唤了声,瞪大了眼想看清楚是不是元哥哥回来了,但是前面除了家具外,什么也没有多出来。
她瞪了许久,然后扯出一抹悲凉地苦笑,看来是她太想念元哥哥了,所以才会误以为听到他在唤她。
林浩元也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看着她。
她,她听得到他说话?
他呆住了,直到她露出那抹苦笑,他才回过神来。
“晴儿,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他紧张地盯着她。
晴儿张大了嘴巴,她没听错,是元哥哥,元哥哥真的回来了。
“元,元哥哥,是,是你吗?”她希冀地向四周张望,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漱漱地往下流。
“是,是我。”林浩元很高兴她能听到她说话。“晴儿,别哭。”他心疼地想擦去她的泪水,却怎样也碰不到她。
“元哥哥,你在哪里?你,你终于回来了。晴儿,晴儿好想你。”她断断续续地说话,哽咽地话不成句了。
“是的,我回来了,晴儿不哭了。”想抱她拥入怀里却碰不到,他懊恼地握紧了拳头。
“我以为,以为元哥哥再也不要晴儿了。”晴儿吸吸鼻子,努力地想压住眼泪,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怎么会,晴儿是元哥哥的宝贝,元哥哥怎么会不要晴儿呢?”他柔声地说。她的眼泪一滴滴地滴进他心里,如一只无形的手拉扯着他的心,让他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
“可是,可是元哥哥还是抛下晴儿一个人,晴儿不要,不要,晴儿,晴儿要元哥哥,晴儿不要元哥哥离开晴儿,呜……晴儿要元哥哥回来。”晴儿越哭越凶,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
“晴儿……”林浩元既心疼又无奈地伸出手,贴着她的秀发,仿佛碰得着般抚摸着。
“晴儿,晴儿要元哥哥回来,元哥哥……”晴儿再次把头埋进膝盖间,伤心欲绝地哭着。
林浩元握紧拳头,咬紧牙关,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
“晴儿,元哥哥会回来的,等元哥哥三年,三年后元哥哥就会回来了。”
“真,真的吗?”晴儿马上抬起泪迹斑斑地脸儿,希冀地看着眼前的空气,她知道元哥哥就站在她旁边。
“元哥哥什么时候哄过晴儿?”他微笑,却一点也不确定他是否真的能找到她。
“嗯,元哥哥不会哄晴儿,所以元哥哥一定会回来的,对吗?”
“对。”
“嗯,晴儿一定会等元哥哥回来的。”她终于破涕为笑地点点头。
“晴儿要好好地活着,等元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