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倾吐看满幕的悲凉,独与我成伤,但又有几人知晓?月光哭诉着漫天的冷清,独与我成眠,又有几人能懂?我就像那流浪的蚂蚁,孤独的流浪着。
你们知道嘛,有一种痛,是哭不出来的,只有酸涩在胸腔中排山倒海。
2001年,我出生了,她给予了我一张丑陋的样貌,据我外婆说,那时,很多人都嘲笑我,那刻,我便觉得,我生来就是一个错误。可能这时候,又会有人说,外貌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心。你可知,她们在我出生后不久,果断的把我丢弃了,原因居然是我丑,不是男孩
世界就是这么残酷,而她们总是有那么多的理由。后来,我被我外婆捡回了家,在她细心的照顾下,我已经6岁了,变得也越来越漂亮。
2006年,那天,天气格外的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我蹦蹦跳跳地跑去田地里摘菜,却看到这么一幕,遇到了一个被追打的小男孩,我看着他那慌张、无助的眼神,一股脑,我冲了上去,为他挡下了正要打到他身上的棍棒,大声喊道:“小哥哥,快跑”。
如果问我,为什么,又哪里来的勇气?我想,或许是他那时的眼神吧!
助他成功逃跑后,那个妇人原本想再教训我一顿的,却被赶来的大叔阻止了。
大叔握住妇人的手,着急的问:“你疯了嘛,打她做什么?”
那位妇人埋怨的回答:“都是这个小东西,要不是她拦着我,我早就抓到那小鬼。”
大叔看了看我,接着又说:“也不至于打女娃子啊!”在大叔一番连哄拐骗之下,那个女人不甘心的走了。而我,忍受着身体上的疼痛,继续摘菜。
待我摘满一篮子菜,准备走时,这时候,油菜地里露出了一个脑袋。我当时害怕极了,因为我经常听大人们谈起,狼吃小孩以及人贩子的故事,而我们村已有几户小孩失踪了。我本打算拔腿就跑,可这时,他突然跳了出来,瞬间,我松了口气。
他慢慢的走到我面前,温柔地对我说了一声:“谢谢”。
这时,我毫无忌讳的看着他,只见眼前的男孩五官精致,皮肤如白瓷,眼睛明亮剔透,笑起来左颊的梨涡若隐若现,他的笑,是暖的。
我回应他:“嗯”。然后,拿起菜篮子就走,他看着我远去的背影喊道:“我叫温旭,我叫温旭,记住,我叫温旭,以后有困难找我”。我没有停止脚步,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一打开门,就看见外婆那忙碌的身影,她正在烧菜,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样一辈子也挺好的。外婆看见是我回来了,露出那慈祥的面孔。关心的问:“我的乖孙女,饿了吧,再等等哈,饭菜马上就好了。”
我心里喜滋滋的回复外婆:“好的,外婆,我等着你的可口饭菜呢。”
把菜篮子放下,我去洗了一个冷水澡,其实,我很喜欢洗热水澡,无论是春夏还是秋冬,但是,我清楚的知道,家里的条件。
等我出来时,美味的饭菜已经摆放在桌子上,但,还有一对比较年轻的夫妻。我睁着那双葡萄大的眼睛,天真的看着她们,好奇的问外婆:“她们是谁啊!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呢?”
外婆告诉我:“她们就是你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的人”。知道她们是我亲生父母那一刻,我既开心又害怕。
因为,在我四岁的时候,村里面的小朋友都不和我玩,她们经常嘲笑我,动不动就说:“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有父母的孩子”。而这里的妇女呢?也是把我的身世当作她们茶后的点心。每次听到后我都非常难过。
于是,缠着外婆问:“外婆,外婆,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从来不来看我啊?为什么我不像其它小孩一样,有父母呢?为什么她们都说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外婆,我真的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外婆每次都耐心的回复我:“我的浅浅啊,你有爸爸妈妈,她们呢?还在外面赚钱”。
外婆问我:“浅浅想上学嘛?喜欢布娃娃嘛?”
我开心的回答:“想,浅浅想要漂亮的布娃娃。”
外婆笑了笑,说:“浅浅想要啊,那买漂亮的娃娃是不是需要钱啊?”
我乖巧的点了点头。
外婆看了看我,问:“浅浅,饿了嘛?”
我原本是想回复:“外婆,浅浅不饿,可耐何肚子不挣气,在听到饿那个字时,肚子便咕噜咕噜的直叫”。我尴尬的一笑而过。
外婆笑着说:“外婆啊,现在去给浅浅做好吃的”。说着说着便走去厨房。
临近过年,我又问外婆:“外婆,您说,浅浅的爸爸妈妈会回来过年吗?”
外婆看见我那双期望的眼睛,不忍心打破我的美梦,告诉我“只要浅浅乖乖的,她们会回来的”。
我满意地告诉外婆:“嗯,那浅浅一定要聪明、懂事,这样子爸爸妈妈才会喜欢我”。后来,我真的乖乖的,认真在家写字,帮外婆做小事情。可,在新年那天,她们还是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偷偷的躲在被窝里哭。
最后,还是被外婆知道了,她发现了我那红红的眼睛,红彤彤的鼻子,那哭红的脸蛋,还有那满脸的泪痕,就在那一瞬间,感觉听到心碎的声音,仿佛听见了全世界崩溃的声音。
外婆她紧紧地把我拥入怀中,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肩膀。安慰的说:“浅浅乖,浅浅不哭,有外婆在呢?”
我用那哭哑的嗓子,哽咽的问:“外婆,是不是浅浅还不够乖啊,不然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回来看我啊!”
外婆用手擦了擦眼睛,说:“浅浅最乖啦,爸爸妈妈呢?她们今年之所以没有回来是在工作啊,给浅浅买喜欢的东西。”
我擦了擦眼泪,坐起来,认真的说:“外婆,我不要漂亮的娃娃了,我想要爸爸妈妈,外婆,您能让她们回来,好嘛?”
外婆看着我,突然掉下了眼泪,看着外婆那一颗颗泪水,我的心好像是被扎了一根针似的,比刚才更加痛。
然后,立马说道:“乖,外婆,外婆不要哭,外婆,我不问了,我不想她们了。”外婆听见我这么说,虽然眼泪还是往下掉,但却不像刚才那样。我原想用衣袖擦干外婆的泪,但还是停下了举起来的手,去拿了纸巾。
我一边给外婆擦泪水一边说:“外婆,我真的不想她们了,我不哭,你能不能也不要哭啊!看见你哭,我真的好难过啊!”
外婆紧紧的抱着我,说:“外婆不哭,外婆不哭。”
我高兴的点了点头。怀着五味陈杂的心情,就这样在外婆温暖的怀抱里慢慢的睡着了。
在睡梦中,我梦见我的爸爸妈妈回来了,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学习。画面是那么的温馨而又美好。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进来,我从睡梦中醒来。我看了看,没有见到外婆便跑了出去。于是,便凑巧地听到这些。
外婆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浅浅啊,孩子想你们了。”
电话那头烦躁的说:“妈,我之前不是就跟你说了嘛,我没打算要她,是你不听,非要养她,现在可好,不想养了,就想起我们来了,你说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外婆气的挂掉电话,我怕被外婆发现,偷偷的又躺回到了床上,摆回了刚才的姿势,继续装睡。外婆走了进来,再次看了看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小声的说:“浅浅啊,别怕,你还有外婆呢,外婆会永远陪着你的。”说完,外婆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卧室。
外婆走后,我还是不敢睁开眼睛,因为我怕外婆还没走远,怕她在某一个角落偷偷的看着我。不过,我的心里还是很难受,还是很想哭。
之后,在后面的那段日子里,我就真的,再也没有向外婆问过有关于我父母的事了。虽然,有时候还是会想念,但还好,还能坚持住。
现在,看见我的亲生父母就站在我面前,我竟然就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以前,总觉得,如果看见她们,自己肯定会有很多很多话跟她们说,会有很多很多的问题问她们。可往往那只是想象,在现实面前,相顾无言。
我伤心的问:“外婆,你不要浅浅了吗?”
外婆不舍的说:“浅浅,外婆怎么会不要你呢?她们啊,是你的父母,你之前不是一直都想跟她们生活嘛,浅浅乖,听话,跟她们一起回去吧!”
我听完后,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祈求道:“外婆,我可不可以不走,我不想离开你。”
外婆含着泪说:“浅浅乖,浅浅最听话了,乖乖的回到那个有父母的家,好嘛?”
看着外婆那夺眶而出的泪,看着她那般难受,我于心不忍,再次乖乖的选择了听话,还没来得及吃饭,她们就着急的说要离开,临走时,外婆再三叮嘱我:要好好吃饭,切记顶嘴,还没来得及等外婆说完,车就来了。就这样,我离开了那个生活了六年的地方。
刚跟我的父母来到城市时,我发现我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乡巴佬,不久穿着老土,而且没有见识,感慨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有摩天轮这种东西。
父亲对我还不错,他偶尔会给我买漂亮的新娃娃,还有新衣服。但是,我的妈妈她从来不管我。从那以后,我下定决心,再也不叫她妈妈了。
我6岁半了,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可她却一直不吭声。有一天,家里面来了一位大叔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问:“小孩,你今年几岁啦?”我没有回答他,因为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默,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也越来越思念我的外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过得还好嘛?
大叔用笑来掩饰尴尬,就是这么一幕被我的妈妈看见了,我说不清楚她当时的眼神,反正,我被批评了。
她第一次那么说我,她生气的说:“你这小孩,这么回事,大人问你问题,你怎么不回答呢,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呢?”
我还是没有说话,然后她回复了那个大叔,说:“你别介意啊,这小孩就是被她外婆惯的。”
一听到她说我外婆的不好,我立马就板着一张脸,生气的说:“不许你这样说我的外婆。”
“还说不得你了。”妈妈她不满的说道
在外人面前,我知道她不敢打我,所以我借着胆说:“既然你觉得我这么难教,那把我送回我外婆那啊!”
她第一次用正眼看我,而我,难以琢磨她的心思。这时候,油腻大叔为缓解气氛,说:“应该到了上学的年纪了,不然,送她上学吧!”
我妈却笑着说:“就她,一个女孩子家家,上什么学啊!浪费钱,你知道的,我没什么钱。”
油腻大叔还想说什么的,她接着说:“饭好像好了,我去看看。”就这样,话题结束了。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好像就是她的一个拖油瓶,不管怎么样,她始终都看不上。
等到我8岁时,国家要求家里面有小孩的要上学,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她再也瞒不住了,只好送我去学校。在送我去学校的那天,她和我的爸爸离了婚。原因是她在外面和人乱搞,最后被我爸爸发现了。
多年以后,我收到一封信,信上是这样说的:“亲爱的小孩,你之前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对你不好嘛,现在我告诉你,因为你的母亲毁掉了我的婚姻,害死了我的亲生女儿。
你知道嘛,每次看着你,我整夜整夜都是噩梦,说来也可笑,看见你,这么痛苦,我为什么要养你啊,或许,我就是一个神经病吧!
你知道嘛,我曾经有多少次想掐死你的心,可却一直下不去手。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希望再也不要遇见你母亲夏沐,再也不会和她成为闺蜜,再也不会爱你亲生父亲沈言。”
看到最后,我泣不成声。原来,最痛苦的时候,哭,是哭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