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司徒凤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他冷峻的脸上條然蒙上了一层薄霜,他如今算是安全了,可飞狐军的兄弟们还困在山里。
胡画景朝着那红狐狸扔了块小石子,狐狸轻盈避开,跳到她脚边。
“阿八,你不是说不会有人来吗?”
胡画景翻着白眼,红狐狸眯眼一笑,发出几声狐狸叫:他的剑,沾了上古神兽的心头血。
阿八在有人的时候都不会说人话,反正胡画景也听得懂兽语,她顺着红狐狸的视线看去,那柄躺在地上的宝剑还闪着寒光,胡画景皱眉,这柄剑让她从心底发寒,很是让人讨厌。
司徒凤利落收回佩剑,面色已如往常,“我的弟兄们还困在山中,胡小姐,还请带路。”
“好说。”胡画景勾了勾嘴角,笑得格外违和,她拍拍手,伸了个懒腰,随手将面纱戴上。
有了胡画景和阿八的带领,司徒凤很快就跟困在山中的飞狐军汇合了,只是他们在这儿困了许久,情况有些不太好,东一个西一个的躺着,气息微弱,意识全无。
司徒凤拍拍这个的脸,推推那个的肩,眉头越皱越紧。
“阿八,这些人睡得可真香。”胡画景拍着脑袋,手里晃着一根狗尾巴草,与司徒凤的紧张截然不同,一句风凉话让司徒凤顿时来气,他抿着嘴巴,眼睛冷冷瞥了胡画景一眼。
如果不是她任性闯进山里,如果不是为了找她,这些人又怎么会出事?
不过胡画景说的却也是事实,这些人确实只是睡着了,沉睡在幻境中,本来司徒凤也应该入幻沉睡的,只是他刚好在梦中挥了剑,划破了这结界。
“喂,司徒凤,你再推他都没用,他睡得正香呢,”胡画景丝毫没有察觉到司徒凤的怒气,自然自顾自地说着,“雷都打不醒的。”
司徒凤双手握拳,突然站起身,“他们是为了找胡小姐才中了迷障,他们都是随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自然担心,可胡小姐身为医者,就不觉得内疚吗?”
“啊?”内疚啥?他们睡一觉就会醒不说,她也没让他们来找她呀,行吧,既然都说了是找她才昏睡,那大不了,叫醒就是了,毕竟幻境里也不会是什么美梦,睡得再香也不能太久。
胡画景从袖袋里掏出一只精致的香囊,在每个人鼻子下放了放,不一会儿,这些人都打着哈欠伸着懒腰醒了过来,胡画景把香囊收好,得意地看了司徒凤一眼。
瞧见没,就说他们是睡着了。
司徒凤给飞狐军护卫检查了一番,确定无碍,才朝着胡画景拱了拱手,“多谢。”
一路下山,胡画景抱着红狐狸,没有再跟司徒凤搭话,飞狐军的侍卫说起了自己在梦中的幻境。
下了山后,众人匆匆赶路,两日之后便到了京城外,只是眼下天色已晚,连日的日夜兼程,大伙儿都累的不行,便决定在京外的村子里歇息一晚,等天亮再入京。
离京城最近的村子叫齐安村,侍卫去找了村长,给了些银子,让村长给寻了个住处,齐安村是个小村子,村子里没有正儿八经的客栈,但因临近京城,村子里好几家都乐意收点钱让路过的人留宿过夜,只是胡画景一行人人太多,光一家是住不下的,只得分开住,胡画景和司徒凤住在村长家,其他人责住到另外的村民家里。
村长家只有一间空房,胡画景本来是想自己住的,可司徒凤不放心,非要与她一起在这儿住下,语气强硬,丝毫不给胡画景反驳的余地。
其实虽说是住一起,但司徒凤连屋子都没有进,安顿好了胡画景他便抱着剑便跃上了房顶,行军在外,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如今有个房顶,都算是很不错的了。
这一夜表面上很是平静,除了只有胡画景和红狐狸才能听到的那阵阵凄楚的哭声。
“阿八,太吵了,我睡不着。”
胡画景坐了起来,她撑着眼皮,明明困得要命,偏偏自己又是个多点儿声音都睡不着的主儿,“你去看看是谁在哭,劝劝吧……”
这一听就是个女鬼的哭声,鬼是不能说话的,能哭出声的鬼一定是怨气很大,想必是横死的,这年头,哪个地方没几个横死的人,更何况是这样的小村子里,不过不管是怎么死的,都会有阴差带着去阴曹地府报道,很少有遗漏,哪知这地方突然就遗漏了一个,还偏偏被她遇到了……
红狐狸本来缩在床边,听了她的吩咐便从窗户爬了出去,不一会儿,哭声果然止住了。
阿八出马,肯定给那女鬼哄好了!
只是胡画景没想到,这阿八不仅把女鬼哄好了,还把人,呸,鬼给带了回来……
这女鬼一身白衣,俨然跟胡画景身上的撞了衫,如果忽略她蓬乱散批的头发和苍白带血的脸,这女鬼长得也算是清秀。
不过再清秀,那也是个鬼啊……
胡画景顿时吓得睡意全无。
“臭狐狸,让你哄哄她,没让你带她来哄哄我!”
枕头被当成武器砸向狐狸,狐狸跳起来,叼住枕头放回胡画景身边,那女鬼跟在狐狸身后,向前了几步,胡画景吓得大叫,“你你你,站住,别过来!”
她一直能见到这些东西,死相好点的她能接受,死相惨的……她实在做不到心平气和啊,比如眼前这个……
刷一声,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胡画景床边。
司徒凤手摁在剑柄上,满脸的警惕,却见四周空空,也没有人闯入的痕迹。
听到胡画景的叫喊他便立马赶来,只是他看不见女鬼,哪怕此时女鬼就在他眼前,离得很近。
胡画景起身重重拉了他一把,拉开了他和女鬼之间的距离,人鬼殊途,离太近了总归是不太好的,不管是对人还是对鬼。
“司徒凤,我做噩梦了。”胡画景还拉着他的胳膊,委屈的抬头,眼睛里还有泪光闪动,楚楚可怜,让司徒凤心头一颤。
“你,没事就好。”男人喉结滚了滚,视线落在抓着他胳膊的那只手上,因为她抓得实在太紧,想必,是个很可怕的噩梦吧……
“只是做梦,醒了就好。”他轻声说道,语气竟温柔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