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膳,仍旧是二人同桌。
“昨夜之后,卧梅轩所有人都更希望大少爷能袭爵!”
冬歌喜不自禁的向东皇燎汇报府中舆论导向,他却是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其实我根本没有给大家下毒,解药也都是假的!”
东皇燎说的是实话,有连君曼在东皇府,即使不下毒,他要谁死,谁就一定出不了东皇府。
他将实情告诉冬歌,就是希望从她这个通房丫头嘴里散步出去。
“那东皇无及呢?”雏菊显然是不相信的,毕竟她不知道‘鬼手帕’意味着什么。
经过昨天的事,她好像已经先入为主的把东皇燎定性成坏人了。
而且休想洗白。
东皇燎做了个全部退下的手势,冬歌便招呼所有人离开了。
“我只不过让连先生给他喝了些致咳喘的药!”
“我信你才怪。”
嘴上说不信,但是心里却明白,非常之事行非常之法,他之所以下假毒,是要用别人的恐惧来证明他的决心。
早膳时间自然比晚膳愉快。
这些变化肯定逃不过东皇燎的眼睛,也许女人就是如此简单,即使负了天下,只要不负她,便能永远开心快乐的陪着你。
他更希望对面坐的是花云裳。
用过早膳,东皇燎便去花家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左丘郎非常爽快的答应了,并且要求与他同乘一辆马车。
“听说你是装疯?”
左丘郎如此问,看来左丘梅是将实情相告了。
“我只是顺着别人的想法活着罢了!”
“你倒是聪明!”左丘郎夸他一句继续说道:“梅儿从小就生性跋扈,我还以为这世上只有东皇宇能克制住她,没想到你也不错!”
“克制?”东皇燎没想到左丘郎居然知道自己女儿跋扈,被别人胁迫反倒不生气,只得笑道:“左丘枢相不怪我?”
“哈哈哈!”他爽朗的一笑,“母慈子孝乃是蓬勃之道,我为什么要怪你?”
东皇燎心道:左丘梅原来是把你骗来的?
不过眼下却不宜说破,他便自嘲道:“倒是晚辈小人之心了,把左丘枢相想得太古板了!”
“哈哈哈,小心是可以有的。但小人却做不得!”他如此说也不是真的教训东皇燎,继而道:“也许是我平时表现得太古板了,所以在朝中……唉!你们才不知道我是个慈祥的糟老头子!”
他原本是想说些什么的,可能是觉得与东皇燎无关,话锋陡然一转说道:“说起小心,花正红倒是个十分小心之人。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今日未必会答应这门亲事!”
东皇燎又何尝不知,有些落寞道:“他未必会答应,而我却必须娶到花云裳。”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左丘郎感叹一句,恍惚间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当初所有人都认为大满不可能战胜北冰国,可他偏偏就创造了更古未有之传奇。
硬是征服了比大满疆域大一倍多的北冰国,而且是全境纳入大满帝国的版图。
而不是俯首称臣。
他突然很怀念那时东皇宇的风光,就好比他第一次穿上中枢相朝服,万众瞩目。
他很喜欢那种感觉。
“希望你能说服花狐狸吧!”
满京城在大也是有界限的,马车走了这么久,也到了花府门前。
花正红见了左丘郎自然是喜气洋洋,热情至极。
看见东皇燎时,眼神却匆匆略了过去。
过门即是客,再说了有左丘郎的面子撑着,他也只得好生招呼着。
等左丘郎替东皇燎说明来意后,花正红立即不悦道:“绝非我花正红想食言,左丘枢相不会不知道他是傻子吧?”
“他是装的!”左丘郎确实是耿直良臣,直接抛出真相。
不过花正红却不信,即便东皇燎真的是装傻,他现在也不能信。此刻各方势力都对‘面具’虎视眈眈,野兽扑食之下就连东皇宇都不能自保,更何况他一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
此时与东皇家结亲,岂不是将花云裳推入火坑?
他见花正红不置可否的摇头,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你不信?”
“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傻子?”
花正红显然不想驳左丘郎的面子,毕竟以后在官场抬头不见低头见。
东皇燎僵在原地不敢接话,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因为正常人谁会承认自己是傻子呢?但傻子就喜欢别人认为自己是傻子吗?
那么傻子肯定也会说自己不是傻子。更何况正常人。
左丘郎在一旁替他干着急,催促道:“你快告诉他呀?”
“你觉得呢?”
东皇燎思考了半天,最后选择以柔克刚,以退为进。
“我看你分明就是。”
花正红显然是早有准备。
他若不证明东皇燎是傻子,就没办法推掉婚事。
“何以见得?”
“你是不是收了蕊儿给你的黄金?”
“是。”
“她有没有告诉你黄金乃是我准备的退婚之资。”
东皇燎一时竟无言以对,他只猜到花正红为了攀附强主,利用花云裳送黄金是不想他被左丘氏饿死。因为他死了,就没人能找到‘面具’,花正红也就无法对强主交差。
却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留了一手。
东皇燎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左丘郎眼睛都蹬直了,充满责备的看着他和左丘梅,大有你们怎么不早说之意。
左丘梅只得低声道:“这可是你自己搞砸的。”
“我和花云裳的婚约乃陛下亲口御赐!”
东皇燎无计可施只得搬出君无戏言,看你花正红敢抗旨不遵?
哼哼!
他只是冷哼一声,毫不在乎的说道:“你现在只是个傻子。”
是啊!整个满京的人都知道他东皇燎是傻子。
且不说他现在无官无爵,即使袭爵成功,皇上又怎会召见一个傻子侯爵。
就算见着了,傻子的话又有谁信?
难不成陛下也想证明自己是傻子?
“蕊儿!你出来……花云裳!”东皇燎忽然在堂上大叫起来,他希望花云裳能听见,以证明他没有食言,如约来求娶她了。
左丘氏一把拉住他,厉声呵斥道:“你干什么?”
这种撒泼耍赖的举动只会让别人更加以为他是疯子。
左丘郎也忍不住叹息一声:“我的老脸都被你们母子俩丢尽了!”
他原是想着东皇燎即便不是左丘梅亲生的,也是他半个外孙。
东皇燎一时竟有些感动。
这个本来跟自己毫无关系的老头子,我绝不能丢他的脸。
东皇燎立即冷静下来,他的眼珠以每秒一百次的左右滑动,他告诉自己一定还有别的法子。
突然,她脸色一喜,“蕊儿可以证明我没有要退婚的意思。叫她出来,她只要心里有我,订婚聘礼我可以再下。”
“这次我们东皇家出双倍。”左丘梅一心想着替他成了此事,才能母子团聚。便也不心疼东皇燎多花些钱了。
“你拿退婚之资去百花楼为一个青楼女子赎身,你这种没过门就想娶小老婆的无耻之徒,你还想用情爱来诓骗蕊儿吗?”
“我……”
“你说是也不是?”
花正红故意打断他的话,咄咄逼人。
“我没有!”
“你敢说你没有拿蕊儿给你的黄金去为雏菊赎身?”
面对花正红的逼问,东皇燎明知道这是对方的奸计,却无法反驳。
这件事即使现在不承认也是瞒不了的。
花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像登门以求履行婚约这种大事自然是瞒不过任何人的。
花云裳得知心心念念的廖哥哥终于来娶她了,恨不得马上飞到他身边。
但是这种隆重的场面,自然不能轻视。加之东皇燎还请出了位列三公的左丘枢相前来助阵,这种荣宠备至的体贴,她怎么可能不精心打扮一番呢?
等她收拾完悄悄来到堂上准备偷听时,却远远的听见了争吵。
不由得快步穿入耳房,刚到屏风后,就听见花正红对东皇燎的最后逼问。
她不停的在心中默念:没有,没有,他一定没有……
快回答没有!
他却一直没有回答。
很多时候没有答案就代表希望,然而更多的却是代表默认。
而相爱的人大多都会变得很愚蠢,只要他不亲口承认,就绝不会相信。
所以她选择一如既往地相信东皇燎。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
即便她已经有了选择,还是很难控制住情绪。
“啪嗒”一声,一不小心碰倒了屏风。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蕊儿,你来了,太好了!”东皇燎期盼已久的救星终于出现了。他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她:“你愿意嫁给我对吧?快告诉他们,我拿黄金不是为了退婚。”
“你是不是为一个叫雏菊的姑娘赎身了?”
东皇燎再次愣住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花云裳也有不相信他的一天。
“蕊儿,我有我的苦衷!”
“你只说有没有?”
蕊儿是这个世界对他最纯粹的,也是最爱他的人,甚至超过他自己。
所以他绝不肯对她说谎。
“有。”
他几乎使出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才说出这个字,立即便瘫坐在地上。
“我恨你,东皇燎!”
花云裳捂着脸跑开,他知道他彻底伤了她的心。
后面的事东皇燎就完全不记得了,脑海里一直充斥着蕊儿伤心的画面,那句痛彻心扉的我恨你,简直让他比死还难受。
恍恍惚惚回到了东皇府门前,左丘郎提醒他该下车了才回过神来。
“东西别忘了!”
下车前左丘枢相提醒道。
噢,他顺手接了过去,是一封公函?
“这是什么?”
他无官无爵怎么会有公函这种东西呢?
左丘枢相示意他打开,“我早就说过花正红是个十分小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