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就不能放轻松点嘛,瞧你这紧张兮兮的模样,难不成还会有人吃了你?”凌墨斜躺在上等兽皮制成靠椅中,直觉的周身一股沁透骨髓的暖意,让人一阵舒爽。
不大的厢房内,环绕着中央一处小暖炉摆放着几张靠椅,暖炉之中,炭火微醺醺的燃烧着,一旁的侍女不时的添了一小块儿木炭,木炭虽小却是燃烧了许久,才化作极少的粉末飘落了下去。
诗亦风神情复杂,刚想开口,看着那些侍女,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儿收了回去,眼神依旧时不时的飘向门口。
“这小子,为了自已的家族,还真是什么都忍得了……”凌墨心中不由得对他高看了一眼。
又过了一阵光景,就在凌墨也等的有些不耐烦,暗骂程子文的时候,厢房的门才被推开来,正是那程子文带着两人走了进来。
“凌少,你来之前怎的不派人通知一声,也好让我准备一席酒菜,你我兄弟二人,已太久没有举杯共饮,把酒言欢了。”程子文一脸笑呵呵的说到,仿佛二人真的是关系要好的哥们一般。“莹儿,你们暂且退下。”程子文招了招手。
“是,少爷。”几名侍女依次退了出去。
“无妨,本就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儿,犯不着费多大功夫,倒是耽误了程少你会见贵客,弄兄弟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来来来,我们坐下谈谈,唉唉唉,那个谁,还不给你家少爷倒茶,怎的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怎么当奴才的。”凌墨依旧慵懒的斜躺着,没有起身的意思,倒是像在自己府上。
程子文的表情就如同吃了一只苍蝇变换不定,身后二人乃是自己花重金聘请而来护卫自己的,怎么可能做一些斟茶倒水的琐碎事儿,倒是这凌墨,压根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
那二人的脸也抽搐了一下,就凭着自己兄弟二人这身本事,到哪儿不是被毕恭毕敬的邀请,何时被这等如同下人一般的使唤。
“哦?地阶中期,地阶中后期。”凌墨突然感觉到了那二人的体内一阵阵奇特的波动,相比之下,略微年长之人的修为波动更加凝实,有力,自那一夜从季云涛与孤晔身上察觉到地阶的波动之后,凌墨对这一感觉也不再陌生。
“这程子文也有几分本事,请的动两名地阶来充当护卫,看这元力波动,这二人是想出手了。”凌墨自然也很清楚,虽说自己凭借着各种机遇突破到天阶,可是次一级的地阶高手也并不就是大白菜一样了,比如幽泉老怪,还有自己的父亲,同样都处于地阶,不过若是交手,眼前二人怕是走不过他们几招便要败下阵来。
“咳……凌少,咱们还是来说说正事儿吧。”程子文随意的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看来并不想在这个话题纠缠。
“好,程少果然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掖着藏着了,今日前来,实在是有事相托,还望程少略伸援手。”凌墨心中好笑,那二人终究是平复了情绪,若是动起手来,自己怕就要大闹一番了。
“哦?竟有凌少都解决不了的事儿,如若帮得上的地方,程某义不容辞。”程子文撇了一眼诗亦风,将凌墨的来意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哈哈,程少义薄云天,兄弟我着实感动,实不相瞒,昨日我去为我的第十八房小妾置办水粉之时才知晓,那诗家的铺子不知道被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王八羔子给查封了半数之多,我与诗家主乃是至交好友,他有难,我怎能不帮,奈何我凌家在这方面毫无门路,只得今日前来求助与程兄。”说完,凌墨端着茶杯呡了一口,细细品着,厢房内一时没了声响。
“此事我也略有耳闻,只是怕是要让凌少失望了,诗家的雪胭脂,多数都售向内陆帝国之中的富豪巨商,王公贵族,多年以来都是相安无事。”程子文叹了口气,似是无比失望的说到,心中却有些不屑,什么狗屁第十八房小妾,就我手中的情报来看,你小子还是个处男才对,找个理由也不动动脑子,真当本少爷这么容易糊弄?
“可是,就在几日之前,我程家才知道了从帝国传来的消息,这诗家,竟然以次充好,用那下人都不愿用的劣等货充当极品货源,谋取暴利,多名王公贵族的爱妻,子女受害颇深,为了平息他们的怒火,无奈何我们只能查封了诗家的所有存货一一检验,若是无辜,我们定不会冤枉好人,可是若真查出来个什么,莫说是我,就是赔上我程家,怕也不够看的,再者说了,那些个人,岂会在意什么缘由,次品,就是次品,他们要泄愤,诗家是难以保住了。”程子文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心中却有着莫名的痛快,凌墨,诗亦风,你们终究还是被我拿捏住了软肋。
“嗯?那雪胭脂,是劣等货?”凌墨眉头一皱,看向程子文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
“杀意!”程子文的两名护卫一惊,挺身挡在程子文身前。
“不可能,不可能的!”诗亦风猛然站了起来,“我们诗家的雪胭脂,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程子文,你这么诬陷我诗家,你是何居心!”
“疯子,坐下!”凌墨冷哼一声。“程子文,查封的货呢,大家一块儿去看看吧,就凭你这一番说道,我们怕是还不能甘心。”
“凌少,那官家重地,你就这么去,不太合适吧?”程子文的语气显得格外的陈恳,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可是,程子文哪里会懂凌墨现在的心情,那雪胭脂可是凌墨送给南宫冰若的第一份礼物,这个时候他却跳出来说那是劣等货,就如同自己请别人吃饭,第二天其他人对你说,昨儿那家饭店怎么怎么不卫生,哪儿哪儿检验不合格,虽说不一定真实可是也足够膈应人的。
没有与南宫冰若告别,一直是凌墨心中的遗憾,可这程子文偏偏又拿这雪胭脂做文章,凌墨怎么可能毫不为动,淡然处之?
“开个条件吧,啰嗦了半天,若真的没有法子,你早就扯开这个话题了。”凌墨将目光收了回去,两名护卫这才松了口气。
“呵呵呵,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只要诗家交出雪胭脂的秘方,这事儿我便压下来,如若不然,哼哼。”程子文冷笑道“灭族还是交出秘方,你们二选一吧,凌墨,这事儿我劝你还是别插手,免得惹祸上身。”
“好你个程子文,竟然惦记着我诗家命根,小爷我今天和你拼了!”诗亦风跳了起来,就要冲那程子文而去。
“程子文,你的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凌墨摇着头,叹了口气。“疯子,把那文书给程少看看。”
诗亦风一愣,这才想起来凌墨让他准备的东西,连忙从怀里掏了出来,恶狠狠的丢给了程子文。
程子文心头一股不好的预感,伸手将那文书打开,一张质地古朴的纸张,镌刻一般的写着几行小字。
“什么!”程子文眼眶瞪的滚圆,“诗家旗下的八成产业,三年前就已经是凌家的了!”他这才反应了过来,和着这俩人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这一步,就等着自己往里跳,还亏得自己以为拿了一手好算计,不曾想被他们当猴耍。
“程子文啊……”凌墨轻笑几声,“麻烦你坑人的时候,挑一个你整的过的,凌家虽然不懂你们政客那些道道儿,可是……”
“我们凌家的人,杀人可是麻溜的很!”
“本来不想将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抖落出来,现在可怨不得谁!”
“我劝你,在把手伸向凌家的时候,也考虑一下是否能收的回来!”
程子文多想这不是真的,可是那文书上,诗家家主,诗沧海的私人大印,如此血红妖艳,几欲滴出血来。
“狂妄,这里可是程府,容不得你们放肆!动手,给他长点记性!”程子文略有些恼羞成怒。
“小辈,休得猖狂,先接我一拳!”年长的护卫听得程子文发话,不再犹豫,猛然跃过暖炉与桌椅,出拳直捣向凌墨胸口,在他看来,对付这种小辈简直是手到擒来,哪里用的上什么招式。另一名护卫也从另一侧袭来,完完全全挡住了凌墨的退路。
凌墨虽是斜躺在那软椅上,却早就提防着这二人,见他们有了动作,左手一拍扶手,整个人借那力道侧身一转,便避开了那护卫的拳风,右手一伸,便轻易拿捏住了他的胳膊。
“你给我下来吧!”对付这种人,凌墨可不会留什么情面,一把便将他从半空扯了下来,撂倒在地上,一个翻身便用一只脚狠狠的踏在了他的肘关节处,只要略微用力,便是骨折的下场。
“大哥!”从另外一侧攻击凌墨的人见自己大哥连一招都没走下来便被擒住,不由的一阵心急,当即扣掌为爪抓向凌墨后心,指尖锋芒毕露。
“哼!”凌墨脸色一冷,脚下猛然发力,跺在了那人的胳膊上,随后脚尖踢在了他腰间,学武之人,腰眼乃是气门,这一踢便直接让那年长护卫的气息萎靡了下去。
此时另一人已经来到了凌墨背后,指尖撕裂空气甚至产生了音爆声,凌墨躲闪不及,被那人扣住了背部,“嗤……”长袍被扯了下来,连同里里外外几层的衣物都被撕扯出数道裂缝。
“怎么可能!”那护卫心中一惊,这后生的肉身受了我全力一抓,竟然只有一丝丝红印!那人很清楚自己的力道,若是常人,这一抓定要被撕扯下来一大块肉来。
凌墨堪堪转过身来,那人便又缠了过来,一双手如若无骨,绕过了凌墨的拳头。
“这是什么功夫,怎的这么邪门!”凌墨微微一愣,便要抽身避开,哪知道那人也紧跟了过来,双爪挥舞,将凌墨胸前的衣物也抓了个稀碎。
“这次,是我大意了。”凌墨一把将上身破烂不堪的衣服扯了下来,缠绕绷带的上身就这么露了出来。
胸前,腰腹,双臂,几乎都被绷带缠绕的严严实实,有些地方,已经略微看见了鲜红色。
“这人一直顶着这么重的伤与我兄弟二人打斗!”那护卫心中何等惊异,对凌墨也不在轻视。
诗亦风眼睛瞪的滚圆,一脸的不可置信,之前他看那凌墨一直谈笑自若,谁会想到那副笑脸之下是这么一具受重伤的躯体,自己的事儿,今日还要连累与他,想到这里,心中顿时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强弩之末罢了,今日可是你运道不佳,怪不得谁了!”护卫诡笑一声,挥动着双手便冲了过来,指尖似隐约传出了厉鬼嚎哭的声音来。
凌墨一脚将暖炉踢向了那护卫,炉中的木炭带着些许火苗飞散出来,宛如那天女散花一般,罩了下来。
护卫一急,随手扯了一块儿帘子,一挥一卷,炭火虽被囊括一空,凌墨,却已经到了跟前。
“喝!”
凌墨一拳击中了他的小腹,他只觉得一阵阵剧痛疯狂的扩散开来,仿佛自己的肚子就要被这一拳打穿透一般,喉头一热,张口便喷出血来,整个人便像那虾米捂着肚子软了下去。
“打就打,哪来这么多废话!”凌墨不放心,又补了几拳,直到地上的二人都昏了过去,这才停手。
“程子文,你刚才说的什么,你再大点声说一次?”凌墨掏了掏耳朵,装作一脸疑惑道。
“你你你,你别过来!你想干什么!”面对着晃晃悠悠走过来的凌墨,程子文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压力。
“哦?程子文,我今日为什么,你还不明白吗?你若是不开窍,我不介意帮帮你。”凌墨抱着胳膊,满脸的戏谑神情。
程子文看着那地上昏迷的二人,脸色变了几变,终究还是如同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
“诗家的事儿,就此揭过,二位若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就恕程某不远送了。”
“等等,诗家的事儿算完了,我的损失,谁来赔偿?”凌墨踢了踢那堆稀碎的衣物,又转眼看了看程子文。
“你!你开个价吧……”程子文刚要发怒,看着凌墨晃了晃拳头,便又没了底气。
“一万两,承惠。”
“成……成交……稍候我便差人送至凌府。”程子文憋屈的快要吐血,但是只能忍着。
“好嘞,既然事情愉快而圆满的解决了,那我等就不打扰了,告辞!”凌墨笑呵呵的拉着诗亦风走了出去,动动手的功夫就赚了一万两,这无本买卖还真是划的来。
就在两人离开了一阵子之后,程子文这才从厢房出来,吩咐下人将那二人弄出去之后,便独自去了一处书房。
“程公子,就你所察,那凌墨如何?”书房里,一人正做在那儿,一张斗笠遮住了脸。
“需要你知道的,你会知道,不需要你知道的,你最好别问。”程子文面色阴沉,“计划可以开始布置了,事成之后,我要那凌墨,生不如死!”
“如此甚好,我回去会如实禀告,还望程公子鼎力相助。”那人低声应道。
“凌少,你……你这身子骨,没……没事吧?”诗亦风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伤而已,不足挂齿。”凌墨在路边的一处铺子里,挑选着衣服,头也不回的说到。毕竟总不能赤裸着上身回去吧,免得小翠又担心。
“哦对了,那份假的文书,你回头烧了便是,免得哪天少爷我一时性起,真去收了那八成产业,那你们诗家可就折了老本咯。”凌墨似是不经意的说到,挑选衣服的动作也不曾停下。
“凌少,谢谢你!”诗亦风咧嘴一笑,眼眶却微微泛红。
“谢你个大头鬼啊,过来,替我把银子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