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的血泊醒目,面对居武问的,他可否修炼的问题,
陈闲聊回道:“你有很好的修炼资质。”
居武脸上出现了狂喜。
陈闲聊当头给他浇了盆冷水:“可那是修魔的资质。”
“你在修道一途上,天资平庸。”
居武面上的狂喜化为乌有。
他面上的泪痕未干,便添了一道又一道。
他的表情那么愤怒,却又那么无力。
末了,化成刻骨的仇恨。
陈闲聊旁观着男孩面上的情绪变化。
他慢慢的蹲下身子,速度慢的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直视男孩的眼睛:“告诉我,你会修魔,还是修道?”
四目相对,男孩眸中的恨意鲜明,他答的很果断:“修魔。”
“你想成为修为高深的魔修,对吗?”
“对。”男孩沙哑的声音坚决。
“修魔者,想要大成,必要杀戮万千生命,必要杀戮无辜者,罪恶滔天,你还要修魔吗?”
男孩眸中恨意半分未减,他答的斩钉截铁:“修!”
“魔修杀了你的家人,你明白这其中的悲痛,你若修魔,也必要杀害其他无辜者的家人,你还要修魔吗?”
男孩仍旧坚定:“修!”
陈闲聊静默不语。
在居武说修魔的时候,居武“命”的走向就歪的更狠了。
黑气丛生其上,血光环绕其中。
枯骨和死亡如影随形。
双手沾满鲜血,害人害己。
因有气运庇佑,为祸四方,作恶无数,无人可收。
最后耗完气运,反积恶运,天降雷击而死,不得善终。
陈闲聊望着男孩满溢恨意的眼眸。
“命”只能作为参考,当不了真。
可就他目前的观察来看,居武若是不管,今后,便又多了一个魔头。
魔修与劫匪屠杀了居武的亲人,居武为了报仇,会成为另一个魔修。
居武是气运加身者,
他会成为一个更强,也更残暴的魔修。
一个悲剧,会造就许多悲剧,许多更悲哀的悲剧。
陈闲聊对于魔道,没有什么认为魔道中人,就一定十恶不赦的那种很傻的想法。
打一个也许不是很好的比喻,监狱里的犯人,也有被误判的,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个好人?
世上没有绝对的黑白。
好人和坏人间的界限,从来都是模糊的。
魔道里,也是有品行相对好的。
更说不定是正道的卧底。
但对于魔修,陈闲聊抱的态度是,绝不手下留情。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会手软。
他没那个精力去管那么多,
他只是个俗人,不是什么圣人,更不是神。
望着男孩,
陈闲聊单手结印。
那印法精致小巧,由诸多符文构成,泛着浅薄的蓝色光芒。
待到印成,它便向男孩直冲而去,伴随着男孩的惨叫,符文烙进了根骨。
“我封印了你的修炼根骨,你无法修炼。”
男孩此时根骨刚被封印,面色苍白,听了这句话,眼中情绪虽有波动,但总体平静。
如果眼前的这位仙人不这么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不管杀多少人,他一定会去修魔。
他要成为世间少有的大魔头,要修为高强,然后将所有跟屠戮阿爹阿娘他们,有关的人,通通杀个干净。
他要报仇雪恨。
若有人拦,皆戮之!
居武觉得,这位仙人是位善人,
仙人不愿看他走入魔道,于是封他根骨。
所以他勉强还能理解陈闲聊,不怨恨陈闲聊。
可他的这些想法,又怎么瞒得过陈闲聊的双眼?
陈闲聊凉薄的说道:“其实我有能够让你修魔的根骨,转化为修道根骨的功法宝物,这事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难。”
“我不想给你罢了。”
此言一出,男孩的眼中有了怨恨。
那怨恨在他眼中那么明显,像是淬了毒的利刃般,看的人心慌。
他之前分明还说对陈闲聊感激不尽,来世做牛做马都要报答陈闲聊。
一刻钟不到,便改了主意。
陈闲聊微微笑了。
那笑容有几分自嘲。
果然是,没事给自己找事。
陈闲聊微笑着,语气闲凉:“我从未说过我是一个好人。”
“这也不符合话本故事的剧情走向。”
“但我比你强。”说这句话时,陈闲聊唇角的笑意愈发浓烈,可他的眼神却那么冷,冷彻心扉。
居武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他的本能疯狂叫嚣着逃离,可身子却像是被冻住了般,不能动弹。
望着陈闲聊的笑容,居武眸中闪过绝望的灰色。
他以为陈闲聊要斩草除根。
要斩了他。
可陈闲聊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脚下便亮起了蓝色的光芒,离去了。
“按照我没去青阳学院之前的性子,你早就是个死人了。”
“不过与校长老头,以及张放那个沙雕室友认识久了,我心中的戾气,竟也在不知不觉中,散去不少。”
“再一个,你要感谢一下九年制义务教育,感谢一下党和国家的教导,以至于我现在又佛又懒。”
“都懒的砍了你。”
陈闲聊走前的最后一句话,传入居武耳中,
“三年内,你手上若是没有杀孽,修道根骨的封印,自会解除。”
居武乍一听到这句话时,还有点失措,转而激动的手指颤抖。
狂喜的泪水从眼眶漫出。
他这半天内的心路历程,可不是一个大起大落,就能概括得了的。
居武虔诚的朝陈闲聊先前站立的位置叩首,
“感谢仙人拯救之恩,感谢仙人指导之恩,感谢仙人不杀之恩。”
“最后,感谢九年制义务教育,感谢党和国家的教导。”
悲伤的氛围一扫而空,
喜剧效果满分。
嗯……干的漂亮。
在百里外的地方,
陈闲聊周身蓝光缭绕,一块蓝白符文消逝于规则中。
他面上有些倦意,觉得自己现在是越来越矫情,也越来越心软了。
总顾念着地球上的那点子礼法,
一天到晚,特喵的越来越像个圣母。
偶尔扮演一下好人的角色,也就可以了。
总这么干,别真把自己给洗脑了。
陈闲聊才打算收起术法,就听到虚空中未散的居武的声音,
“感谢仙人拯救之恩,感谢仙人指导之恩,感谢仙人不杀之恩。”
“最后,感谢九年制义务教育,感谢党和国家的教导。”
陈闲聊被震惊到了。
此情此景,除了一句666外,没文化的他居然不知道该说点啥了。
他看着蓝白符文尚未消逝的碎片,只得感叹道:“你好骚啊……”
在陈闲聊说这句话的时候,蓝光如风般缭绕他周身,簌簌的光斑照他的袍边上,愈发衬的衣袍洁白似雪。
天空像是湍急的流水般清澈透蓝。
白云罗织其上,像是仙殿中一现的昙花。
阳光则盛大的像是天下宴席的初始。
这件事儿,好像就这么结束了。
但是,陈闲聊真的只是因为心软,所以就那么离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