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后,风呼呼的吹着人高的野草,陈闲聊逛了这么一段时间,没找到这阵法的薄弱点,却还是有点收获的。
一方完整的天地,必定有一套自己的规则,这片由冤魂骷髅哭大阵、骨魔偶以及深绿不知名野草构成的小天地,也肯定要有规则。
陈闲聊走入这片天地时,是有太阳的,哪怕那日光很薄,哪怕天际阴云密布,这说明这个小天地遵循着日升月落,昼夜交替的规则。
日阳月阴,按常理,冤魂骷髅哭大阵与骨魔偶的力量会在极阴时刻,也就是月圆午夜时分达到顶峰,是最危险的时候,但陈闲聊不这么认为。
如果他没猜错,在月圆午夜时分才是最好的破局时机,于最危险中蕴含生机。
陈闲聊从须弥芥子里拿出几颗莹白的晶石,晶石在灵元的托动下飘在空中,他食指泛着一点蓝光,快速于晶石间划了几下,蓝色的丝线彼此连接成阵法。
他取了自己眉心的一滴血珠,血珠破碎在阵法上,让阵法隐隐透着血色。
他食指在半空中向上一划,脚底的繁复阵法便拉长延伸,同新画的阵法交相辉映,形成一个更复杂的阵组。
阵组仿佛帐篷一般,为陈闲聊撑起一片空间,阵法的纹路与符文在黑暗中流光溢彩,光内似有星辰生灭,万物复苏。
猎杀熵魔事件后,他的设阵水平提高了一大截。
陈闲聊欣赏了会儿自己的杰作,他满意的拍拍手,随后再从须弥芥子里取出厚厚的毛毯,索性躺在上面,静候午夜来临。
以他的修为,打坐修炼的用处约等于无,修为想精进,不是找同阶打架,就是遨游四海红尘炼心,待哪日顿悟。
嘿,陈闲聊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种非来不可的预感,尼玛难不成这里还有国色天香的小美人,等着他来英雄救美吗?
真是莫名其妙。
……
另一边,张放哆哆嗦嗦的缩着身子,他看着眼前一扇扇镜面琉璃似的、半透明的门与裂隙,咽了口唾沫,又想起之前遇到那些死了又活过来的凡人,还有把自己团成一团的、像是为被吞吃而准备的储备粮的“人”,张放越发觉得自己性命堪忧。
这些门旁边的时空是混乱而割裂的,他用石子试探过,你从这扇门过去,就不知会从哪扇门出来了,说不定永远都出不来。
破碎的光影在镜面琉璃似的门上流逝,不规则的裂隙炸裂开来,浓重的鬼气在此地盘旋,婴儿凄厉的哭嚎声在空中奔波。
幸好,张放腰间的舍利子放出明净的金色佛光,鬼气遇到佛光,就像是遇到天敌一样,立马就被清理彻底。
附近人高的野草忽然开始摇晃,它们愈摇愈烈,发出哗啦哗啦的、仿佛鲜血流淌的声音,草叶的影子在佛光的照耀下影影绰绰,如同大大小小的人影,很是诡异。
张放想了想,从袖口上扯下几根细线,然后用细线系住舍利——虽然这舍利本就被系住了,但再系一遍会更牢固,免得一个不小心掉下来。
好多鬼故事里的蠢货主角,都是逃跑到一半时关键物品掉了,导致小命玩完。
他绷着一张脸,严肃而认真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能那么蠢。
打好鸡血,张放握紧长剑,他踏着小碎步挪动身子,绕过前方这镜面琉璃似的门,缠成一团的思绪拉扯,狭长如野兽锋利爪牙的草叶切过他的脸颊,带出一串血珠。
有点疼。
张放还是想不明白,自己只是来许州混个小官当当,熬个资历,镀层金,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阴风阵阵,冷意钻入骨缝,冻的人瑟瑟发抖,张放真真是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被困在这儿。
一丛细小的黑色烟雾扫过,腰间舍利子散出的柔和佛光黯了些,他的脸色有点发青,根据他的感觉,他被困在这儿足有五六日,舍利子估计离失效不远,这破地方这么危险,没了舍利子,他绝逼活不过三天。
在这段时日内,他没见到过一个正常的活人,天色也从来都是漆黑的,没有出现过一丝阳光或月光,而那些琉璃镜面似的门,今天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呼啦啦的冒出一大片,难不成是被啥绝世高手打进来了,感到威胁,所以增加防御吗?
张放瞅了瞅不见任何光亮的天幕,不禁忧愁叹息。
陈闲聊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他疑惑的摸着鼻子:“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在陈闲聊头顶,漆黑的夜幕中有一轮金黄的弯月,浅浅的月光在夜色阑珊中静谧的拂过万物。
但张放头顶的夜空,根本就没有月亮。
他们二人所在的空间被阵法分割了,陈闲聊和张放见到的景象,都是不完整的,二人视野重合,才能见到这片天地的真正模样。
在至阴时刻,月圆午夜之时,冤魂骷髅哭大阵与骨魔偶的力量达到顶峰,割裂的空间将重叠在一起,陈闲聊才有机会,从层叠的虚妄中窥见真实。
陈闲聊没料错,至阴时刻,是最好的破局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