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的蓝色仿若终于醒来的巨兽一样,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只等着陈闲聊坠入兽口。
澜壮阔的雷电海洋中,浪头一波高过一波,像是要把陈闲聊活生生撕碎。
陈闲聊吱哇乱叫着跑路。
他的身形化为一道白色的流光,快到根本看不清。
那流光在横跨天地的汪洋里忽上忽下的窜着,轨迹捉摸不清。
看起来很帅。
但陈闲聊真的没有耍帅的心思,他边跑,边毫无帅气可言的哭丧着脸:“我错了我错了,我对不起您的厚爱和支持,但您每次来找我都要搞这么一出,您累不累啊?”
大海闪烁着蓝紫色的电光,完全没有停息的意思。
陈闲聊只得继续哭丧着脸跑路。
越跑他的表情就越凄惨。
累还是其次。
主要是脸疼。
当你的速度快到一定境界后,原本的微风刮到你脸上,你都会觉得很疼。
更何况这片空间里连空气都自带雷电属性,速度慢点还好,一快起来就感觉被电击了一样。
风刮到脸上,何止是被刀割的感受,那根本就是被电锯砍啊。
陈闲聊简直可以闻到自己头发被烧焦的糊味儿。
如此秃然。
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这片空间是真的,也是假的。
就如比说,你如果在这里死了,现实中的你也会死。
同理,你的头发在这里秃了,现实中的你也会秃。
不行!
陈闲聊认为,他必须要保住他的发型。
秃头?
那是不可能的。
陈闲聊咬咬牙,像是被打劫的小娇妻一样,悲愤欲绝的说道:“行行行,不就是去给人当保镖吗,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欺负我。”
雷电汪洋好像就等着陈闲聊这句话。
他刚一说完,空中的雷不劈了,闪电汪洋也立马平静下来,风平浪静的跟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宝宝一样。
但孩子这种生物,不熊则已,一旦熊起来,那可是能让人发疯的存在。
陈闲聊气的牙痒痒。
他恨恨的坐下来调息:“去洛都的交流大概两周后才开始,至于这么早就来找我吗?”
“为你打了那么多白工,结果呢,你给我什么了?”
“连给个功德气运都扣扣索索的,同样的事,别人来干,气运长的贼快。”
“换成我来,呵呵,事倍功半都算好的了。”
陈闲聊没好气的说道:“合着穿越者是真一点人权都没有的?”
空间内安静如鸡。
什么轰隆隆的雷声,什么闪电的滋啦滋啦声,什么波涛的翻滚声,通通没有。
贼安静。
而没有声音,其实就是一种默认。
像是在无声的回答,
穿越者到底有没有人权,你丫心里没点数吗?
陈闲聊感觉自己都快被气出心脏病了。
他长呼一口气,告诉自己:“陈闲聊,你要淡定,不要为了这种小事情动怒,不值得的。”
“撑一撑,不生气,你还能再活五百年。”
“没错,深呼吸,淡定,不慌。”
很好,心灵鸡汤灌的很成功。
于是,
陈闲聊身子一躺,头一歪,继续睡。
风里雨里节日里,不能不睡。
这是陈?睡货?聊的万千座右铭之一。
现实中的他抱着被子,睡姿极其不雅,但他睡的还是很香甜的。
让人觉得他可以睡到世界末日。
嗯,这次倒没有什么妖魔鬼怪来到梦里打扰他了。
陈闲聊觉得,他真的太难了。
翌日清晨,
灿烂的金色阳光眷恋树木。
浩大的山川沉醉微风。
清澈的河流亲吻大地。
白云的倒影在眼中任性的铺展开来,如同棉花糖絮状的糖丝,带着令人舒心的味道。
空气清新,圆润剔透的露珠坠在草叶上,很漂亮。
紧赶慢赶,总算赶完作业、困到几欲升天的陈闲聊一步三晃的来到了练武场。
太阳璀璨而耀眼,高高的挂在天上,万千金光照在陈闲聊面上,随着陈闲聊的走动而流转。
微风矜持。
绿叶青翠。
树影斑驳。
唔……好困,想睡觉。
陈闲聊哈欠连天:“困了,想在被窝里,躺过一世春秋。”
“也不知道校长老头找张放到底有什么事。”
“还非要让我来叫他。”
“不然老子早就去睡觉了。”说着,陈闲聊眼球向左上滚动,翻了个很标准的白眼。
翻完白眼,一看,哟呵,练武场的人还真不少。
看来大家都很努力,除了他。
真是个令人忧伤的话题。
陈闲聊决定不去想。
陈闲聊目光扫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他的室友——张放。
张放穿着制式白袍,一下又一下的劈出剑光。
他今儿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从早上一直在练武场练剑练到现在。
练了这么长时间,汗水早已浸湿了张放全身,让他看着像是整个人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长剑上的光芒吞吐不定,似是一条毒蛇在吐露蛇信,在寻找进攻的时机。
张放脸庞被太阳晒的通红,他气喘吁吁的,却还是砍出了弧形的白色剑芒。
那剑芒在空中横扫而过,而后向下斜切。
伴随着一道极细微的响声,以及一蓬土黄色的灰尘,地面被剑芒切出了一道很小,但很深的裂隙。
张放对力量的控制越来越精细了。
陈闲聊体内灵元涌动,他三步并两步,脚尖一点就来到了张放身前。
他语气调侃:“张放张同志,相信校长看到你如此刻苦训练的这一幕,会十分欣慰的。”
“但作为和你同一宿舍的人,我觉得自己有责任说一说你。”陈闲聊表情郑重。
张放以为陈闲聊要劝他不要再这么练下去了,因为这种练法,准备不足的话,对身体不好。
他想着,陈闲聊难得好心来关怀他,他还是听听陈闲聊的话,先不练了吧。
张放连长剑都收入剑鞘了。
结果陈闲聊来了句:“张放啊,别老来练武场练武,那样对场地不好。”
那样对场地不好……
张放看了眼陈闲聊。
他也不生气。
跟陈闲聊呆久了,这种程度的毒舌,都习惯了。
张放从须弥芥子里取出水瓶,喝了几口水:“不愧是你,陈闲聊。”
“不过你一直不来练武场练武,讲师要求记的东西也从来没见你记,你就不怕把知识全忘了,考核不及格吗?”
陈闲聊相当欠揍的说道:“你不懂,把学过的知识还给老师,是一种美德。”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张放有点张口结舌。
居然还能这么回答?
他真心实意的发问:“你怎么每次都能有一堆的歪理邪说?”
陈闲聊义正言辞的纠正:“首先,这不叫歪理邪说。”
“其次,我之所以能说出这样富含哲理,而又通俗易懂的话,是因为我那独特有趣的灵魂。”他非常臭不要脸的说道。
然后张放眼里就差写着无语这两个字了。
所以,各位亲爱的读者们,
请记住,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张放眼神幽怨:“不睡觉,来找我干嘛?”
他深知,陈闲聊这时候一般都在睡觉,更不会平白无故的来找他。
“还是你了解我,校长找你有事。”
张放情绪看着有些低落:“知道了,这就去。”
陈闲聊挑了挑眉:“出什么事了,说出来听听,我说不定能给你点建设性的建议。”
“我们家的嫡系一脉出了些事,以后可能要由支脉掌管大权。”
“经过一些商讨,我要去洛都的学院修习。”
“校长便是要同我商量这些事宜。”张放声音闷闷的,显然不想离开青阳学院。
陈闲聊沉默了。
大梁王朝尽管腐朽,但它依旧是第一强国,洛都依旧是第一强国的国都。
国都的危机很多,机遇也很多。
以张放的修为实力,去洛都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所在的张家是个不小不大的门阀。
足够庇护他。
张放如果想,早就去洛都了。
可他不想。
再一个,张放算是陈闲聊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修炼界,很残酷,很血腥。
张放这人吧,是个实诚人,也是个好人。
并不是说好人在修炼界里就活不下去了。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存法则。
外向的人有外向人的活法,内向的人有内向人的活法;学历高的人有学历高的活法,学历低的人有学历低的活法;有钱人有有钱人的活法,没钱人有没钱人的活法。
陈闲聊所处的这个世界,其实更偏向于武侠世界,只不过被放大了武力值。
还有点春秋战国时期的味道。
它讲究道义,讲究礼法。
它没有地球上许多修真文里那么残酷,但它本质上仍然是修炼界。
但武侠世界里的江湖好像也挺残酷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张放这样的好人貌似真的不适合这种残酷的世界。
不过嘛,
也许你不是很认同张放的生存法则,可张放在这个玄幻而残酷的世界里,到今天为止,还好好的活着,没有缺胳膊少腿,甚至挺开心,就说明他的生存法则是适用于他自己的。
陈闲聊觉得说那些大道理也挺没意思的。
他最终眼带笑意:“张放你说话一直都很实诚,所以能够让九百九十九个人心动,然后凭实力单身。”
“去洛都之后,别那么实诚了,容易得罪人的,哪天突然玩完,说不定我连尸都没法给你收。”他立了个flag。
张放云里雾里的听着,眼神逐渐呆滞。
气氛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陈闲聊捂住脸:“能不能不要一脸呆萌的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