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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恶道

桃灼出现的突兀,离开的突然。

说要结识一番,便只为结识,结识之后便潇洒离开,就像一缕树下的微风,轻卷落叶,不用挽留,也无法挽留。

虞夏吃了些点心,边收拾东西,边问道:“接下来咱们去哪里?”

夜繁星想了下道:“咱们回吧,半月之后我和我爹应该会搬去栖凤坡的庄子去住,到时候你也去。”

虞夏点点头,一路无话。

将夜繁星送回百兵阁后,虞夏独自走回镇国公府,心中怅然若失。

原来惊鸿一瞥之下,那种感觉叫做怦然心动。

接下来两日里虞夏更加勤恳的在镇国公府内修行,只成为四境武者以后,更多在于自悟,而非真气的积累。

静极思动,修行两日见效果不大之后,虞夏决定与张别古一同去神刀卫的衙门点卯,熟悉一下自己的工作,毕竟日后还要两头兼顾。

二人结伴到了神刀卫衙门之后,张别古去了自己的部堂,虞夏则去拜见神刀卫衙门的最高统领,陆别陆都督。

齐四海对虞夏讲过,陆别在军中之时曾效力于他的帐下,算是他半个弟子,故此才可为虞夏要来一枚统领级别的腰牌。

神刀卫衙门的主要任务保证王城的安全,齐四海之所以给虞夏一个神刀卫统领的职位,并不是想让虞夏加入神刀卫,而是要求虞夏在有‘外人’不遵守天涯殿的入界规矩,在神刀国境内肆意妄为时,虞夏可以有一个合理的身份仗义执言,还神刀国百姓一个公义。

这次大量的‘外人’为了争夺利益涌入双神界,已然打破了双神界的内在平衡,有人地方就会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有人情往来,有人情往来就无法避免蝇营狗苟。

陆别看起来并没有久经沙场的粗粝之气,更像是一名市井中的富家翁。

陆别穿着市井间常见的棉布长衫,虞夏进去之时,陆别正捧着一本书站在窗边。

虞夏抱拳道:“神刀卫统领虞夏,见过陆都督!”

陆别将手中的书倒扣在桌上,伸手指了指一边的椅子,笑道:“先坐!”

虞夏依言坐好,待下人端上茶水告退后,陆别笑道:“我是应该是管你叫外人,还是称呼你一声师弟?”

虞夏想了下道:“应该叫我虞统领。”

陆别大笑道:“好好好,就是齐国公没和你说过,这样聊天很容易聊不下去吗?”

虞夏没有说话,陆别叹了口气道:“我这里有一件棘手的案子,需要你去走一趟。”

自那日宴国公府的婚宴结束之后,陆陆续续的外界之人进入双神界,有天涯殿所立之戒的限制,还没有爆发巨大的冲突。

昨日在耀阳城西门处,有位黑衣道人摆了个卦摊,城中有刘柱携妻子儿女出城去丈人家,被道人强行留下算了一卦。

那道人给刘柱算命,说刘柱此生是绝户命,无儿无女孤独终老。刘柱便指着身边的儿子,笑这道人算命算的不准,岂料这道人拿起身边的钢刀一下将刘柱儿子的脑袋割下,顺便把刘柱也给阉了,阉了刘柱之后还给刘柱止了血,让人送去医馆。

现在那道人还在西门那摆卦摊,不是不想抓他,而是不知这道人使了什么法术,兵丁只要到了那道人三丈之内就原地打转,早就派人去天涯阁那里递过信儿了,可到如今也没有回信。

说起这事陆别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到现在刘柱还在医馆昏迷没有醒来,刘柱的妻子神志不清,暂时在叔叔家休养,好好的一个家庭就被这黑衣道人毁了。

虞夏问道:“这恶道如此行事,按照神刀国的律法该如何惩治?”

陆别苦笑道:“无端杀害普通百姓,按律当斩。只是那黑衣道人的身份,天涯殿那边也没给个准话。”

虞夏点点头,提上自己的刀转身出去。

“你是要去天涯殿吗?”

陆别在虞夏身后问道。虞夏没有回答陆别,向陆别抱了抱拳后直接离开神刀卫衙门。

陆别的话中无非两层意思,若是‘外人’,那么恶道一事自然不会与虞夏说,若是师弟,则是可说的说,不可说的不说,以陆别的聪明,自然不可能让自己的师弟难做人。

虞夏的回答更为干脆,我是外人,我也是你的师弟,可现在我站在这里,就是神刀卫的统领。虞夏的态度向陆别表示十分明白,同时也祛除了陆别的一部分顾虑,将此事全权交给虞夏。

陆别是神刀国为数不多的知晓‘外人’之事的人,对于这些‘外人’陆别更多的是一种敢怒不敢言的无奈之感,既愤怒,又畏惧,愤怒于其所为之事,畏惧其实力强大。可如今已经是不得不为,这件事已经引得民怨沸腾。即使今天虞夏没有来神刀卫衙门,陆别也会找机会见一下虞夏。

虞夏在齐四海提出要求之时便想到了会有这一幕的出现,只是没有想到会发生如此令人愤怒之事。

虞夏并没有去天涯殿找慧圣女询问此事,心中自有计较。

信步来到西城门口,见那道人仍旧端坐在卦摊那里,卦摊前还有一大片殷红血迹没有人来清理。

此时西城门处,除了戍城的兵丁,几乎没有百姓敢在这附近溜达,生怕被这恶道强行算一卦,再来一句,根据卦象看,你这辈子是绝户命。

虞夏没有在卦摊前看到原地打转的兵丁,想必是已经被人救走,黑衣道人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虞夏将念珠捏在手心,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走到卦摊之前坐下。

黑衣道人睁开眼,看到虞夏之后脸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

“贫道元千山流云道宗宋彬,不知道兄今日所来何事?”

宋彬并不是真的流云道宗灵修,而是一名散修,只不过在外边花了大价钱买了进入双神界的名额。宋彬之所以自称流云道宗,不过是先扯来一张大旗披在身上,进入双神界的灵修不在少数,除了有节制外界灵修的天涯殿之外,进入双神界的灵修在同宗之外大多互不相识。

虞夏看到松饼满脸的警惕之色,轻笑道:“我来算一卦。”

宋彬看到虞夏脸上的笑容,稍稍松口气道:“道友说笑了,我是兵阴阳家修士,怎么会修卜卦之术。”

虞夏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道:“那昨日?”

宋彬心下一紧,不过脸上仍旧笑道:“只不过是一番托词罢了,那少年的神魂具有火元之力,是炼器的上好材料。”

虞夏心中大怒,一条生命在他的眼中不过是炼器的材料而已!虞夏脸色阴沉道:“即使这样,为何不在暗中行事,非要当街杀人,杀了人之后还如此张扬行事?”

宋彬听到虞夏的问话,在结合之前的对话,宋彬对虞夏的跟脚和此行目的有了大致的推算,心中暗骂一声“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后,试探道:“在下说了,还请道兄为在下保密,切莫告诉别人此话出自在下之口。”

虞夏面无表情道:“我保证在你有生之年此事绝不向外人提起。”

宋彬觉得虞夏的保证有些不对劲儿,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儿,沉吟片刻道:“在我等眼中,这片世界是原始世界,无论是灵气的浓郁纯粹程度,还是天地间的天才地宝都是上佳之物,但这都不是最宝贵的,这里最宝贵的是人。”

虞夏眉头一皱道:“人?”

宋彬有些意外的看了虞夏一眼继续道:“对,人。这一界有些人的神魂天生便具有五行之力,是炼制灵器的最佳材料。据说最近有两位修士发现某一地的村庄之中的居民的神魂之中几乎全部具有五行之力,而且十分精纯浓郁,我之所以如此行事,是为了试探天涯殿与神刀国对于这种事的底线在哪里。”

说道这里,宋彬停了一下,似乎下了很大决心道:“若是道兄也对此事感兴趣,我可以试着引荐一番,到时候道兄也可分一杯羹,这些神魂即使自己不用来炼器,在外界也是可以卖出一个极高的价格的。”

虞夏面沉似水,沉声道:“不必了。”

宋彬以为虞夏不满意,咬了咬牙继续道:“若是道兄不想趟这趟浑水,只要给在下一个道兄的联系方式,在下自然会将收益送到道兄手中。”

在一些未经开发的原始世界之中这般行事已经成了进入原始世界修士中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宋彬猜测虞夏为天涯殿的修士,如今在双神界的所有灵修都受天涯殿的节制,只有天涯殿有理由来询问此事。而从虞夏不说明自己的身份看来,宋彬判断这件事还有缓和的余地,况且在宋彬看来,天涯殿想来分一杯羹的可能性更大,既想分一杯羹,又不想沾上骚,当了婊子立牌坊正是这些宗门喜欢做而且擅长做的事。

虞夏看着宋彬一脸肉痛的做出最大的让步,突然笑了。

外边人间界的修士就是这样的吗?这样的人即使修行到很高的境界,有什么用呢?

见虞夏笑了,宋彬以为虞夏对于他的提议动心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虞夏看着宋彬,笑的愈发开心,宋彬却越笑越觉得尴尬,越笑越觉得不自然。此时周围已经有些大胆的百姓围了过来,开始是以为朝廷派人来诛杀这名恶道,后来见二人没有动手的样子,反而谈的愈发开心,甚至大笑起来,不少百姓开始悄悄后退,生怕惹上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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