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别此时正坐在案牍之后,早已没了此前见面时候的闲情逸致,只剩下满脸的倦色。
见虞夏进来,放下手上的案卷笑道:“此行可还顺利?”
虞夏先行礼,而后回道:“有惊无险。”
陆别早已通过神刀卫的渠道了解到此行的经过,点头道:“自从你走了以后,倒是没有外来人再生事端。”
虞夏笑着道:“这不是正好么,省的陆都督整日为了这些事烦恼。”
陆别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哎,这边无事,倒是边关的事情一大堆,整日里八百里加急的文书不断,我都快愁死了。”
虞夏道:“回来之前,刘弋直接去了边关,可是那边的战事吃紧?”
陆别点了点头道:“前些日子边关打了几场仗,咱们这边损失惨重,而且输的莫名其妙。”
虞夏皱眉道:“莫名其妙?”
陆别道:“是,莫名其妙,国主认为有神火那边有外人参加到了战事里边,所以损失惨重,着令神刀卫严查。”
虞夏疑惑道:“为何不去请慧圣女那边的人去探查一下?”
陆别摇了摇头道:“去了,而且不止去了一次,不过每次慧圣女都是避而不见。不是在闭关,就是出去了,我也无可奈何,只能不断的派人去往边关探查。”
陆别想了下,手指瞧着桌子的边缘道:“我想让你去一趟边关,不用待太久,看看是否能发下什么。”
虞夏想了一下道:“什么时候出发?”
陆别道:“越快越好。”
见虞夏答应下来,陆别很快写好了文书,交给虞夏,同时还将自己都督的腰牌交给虞夏。
凭此腰牌,如今在边关的所有神刀卫虞夏皆可调遣。
出了神刀卫衙门之时,天已经半黑,耀阳城中家家灯火通明,炊烟袅袅。虞夏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天边若隐若现的星辰,心中百感交集。
星星此时此刻在做什么?吃饭了吗?
出来前齐四海叮嘱虞夏今天晚上去百兵阁吃饭。
虞夏走到了百兵阁的门口时,天已经全黑,敲了敲门,是一个略显眼生的伙计开门,虞夏笑着打了招呼,径直的走向后院。此时百兵阁的招牌早已经取下来了,自夜繁星走后,夜老抠变卖了所有的家产,只留下这间小院居住。
虞夏走到后院的时候,房间里早已掌灯,虞夏轻轻敲了几下门之后,等夜老抠说了声“进”之后,才走进去。
两碗大白米饭,一叠咸菜,一叠花生米,一壶酒,就是晚饭的全部。
虞夏很有眼力见的给夜老抠斟满一杯酒后,老实的站夜老抠的身后。
夜老抠板着脸道:“去那边坐着,叫你来吃饭,不是让你来这里站着的。”
虞夏点头应是,然后硬着头皮坐在夜老抠的对面。
“给自己也倒一杯酒。”
虞夏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吃。”
虞夏心中莫名紧张,完全不知道吃进嘴里的饭菜是什么滋味,也没发觉对面的夜老抠根本就没有动筷子。等到虞夏一碗饭见底,才发现夜老抠一口都没吃。
见虞夏看过来,夜老抠将身前桌子上的饭碗端了起来,将米饭分了一大半到虞夏的碗里后,放下饭碗,喝了一口酒唏嘘道:“到底是老了,饭量都没以前的大了。”
“那个时候带着星星逃进双神界时,我记得有一次饿急了,我一顿吃了五碗米饭!现在连一碗饭都吃不下了,老了,老了啊!”
虞夏没敢继续吃,赶紧给夜老抠的酒杯满上。
夜老抠看了一眼虞夏,突然笑道:“你这小子!”
夜老抠喝了几杯酒,剩下的小半碗米饭也没吃完,剩下的一些给虞夏吃了。带着几分微醺之意,让虞夏搀着自己来到院子里的另一间屋子。
打开房门,夜老抠亲自点上灯,房间了放了一口棺材,边上还摆着一身寿衣。
夜老抠拍了拍棺材,笑着道:“看见没,这棺材,老夫花了三两银子买的,你拍拍,这棺材板多厚实,你看那寿衣,是老夫几年前来耀阳城买的估衣,花了二两银子,你摸摸这料子多好,要是放在往常,卖十两都有人要呢。”
虞夏心中震惊不已!没想到夜老抠竟然对自己抠门到这种程度!身为神刀国首富,竟然五两银子就把自己的后事给安排了!
看着虞夏震惊的神色,夜老抠满意的笑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有个装裹就好!”
“走走走,再烫两壶酒去,今天老夫高兴。”
虞夏虽然不怕死,但是看着夜老抠的样子难免心中凄凄,又与夜老抠喝了几杯酒,服侍着老人睡下。
此时夜老抠在虞夏的心中早已不是那个言语刻薄的老头,也不是抠门的商人,只是一名老人,垂垂老矣的老人。
服侍夜老抠睡下之后虞夏并没有离开,熄了灯以后在房间的一边的打坐。
翌日清晨。
“你小子怎么在这里?是不是看上老夫家里的财产了?快出去,快点出去!”
夜老扣一睁眼看见虞夏在房间里盘坐,赶紧一边翻找自己的钱袋子,一边言语粗鲁的将虞夏赶出去。
虞夏站在门外,丝毫不在意的笑着道:“夜叔,我要去一趟边关,过些日子就回,就不单独和您道别了,我这就走。”
说罢虞夏转身离去,夜老扣躺在床上,手里握着自己的钱袋子,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
离开之前,虞夏收到了一封慧圣女的亲笔书信。心中言说边关之事已经在查访,之所以不见陆别另有原因,等虞夏到了边关自然会有天涯殿之人与虞夏联系。
信中还说,宋彬口中所说那个村子,村中百姓的灵魂之内皆有五行之力同样出现在边关之地,但是并未发现有人间界的修士在村子附近出现。
虞夏看过信后将书信放在双手之间轻轻一抹,信件就化为湮粉随风而去。
神刀国与神火国相毗邻的有两州之地,除却发生水患的宁远州外,还有紧邻宁远州的青州,青州之地多崇山峻岭,此前虞夏离开神火国前往神刀国正是从青州的绿林山脉经过。
青州紧邻神火国,常年战事不断,故此民风十分彪悍,虞夏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五日才抵达青州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