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和云中鹤对视一眼,闪身上前,将门缓缓打开。
猝不及防,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倒在了莫邪的面前。
“这……快,快过来搭把手,你这徒弟是为了女人不要命了吗?”
莫邪眼见司马南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大惊失色。
云中鹤疾步上前二人合力扶起了司马南。
“师父,花……”气若游丝的指了指怀中,司马南昏死过去。
“心头处流血,这个傻小子怕是破了血祭藤了,好在血还没有流干,否则神仙在世也救不了他,只有你这个死变态才能养出这么要命的东西!”云中鹤爱徒心切,扬声骂道。
自认理亏,莫邪只敢翻白眼却不敢吱声,末了,小声嘟哝到道:“你要不告诉他有这东西,他也不会破!”
“别废话了,老毒物,快点!你解毒,我救人。”
莫邪也是心疼这一对苦命鸳鸯,一个是自己看好的徒弟,无端让毒娘子的贪欲给害了。一个是自己的徒侄儿,让自己的管家给害了。二者都是因自己的幽冥花而起的祸端,所以尽管云中鹤一直没给他好言语,他也都默默收下了。
莫邪不敢再多耽误,取出幽冥花,去他的毒草库里找了天山雪莲,将二者的汁液配到一起喂了允儿服用下去。
云中鹤则是将司马南安顿好,清理包扎完伤口为其运气疗伤。
都安顿好后东方已经泛出了鱼肚白,两位师父忙活了一夜,各自休息去了。
一间别院两处卧房里,两个睡梦中的人儿此时正做着同样的梦。梦中,一个身着粉色裙衫的小女孩正在追着一个面目清秀,神情俊朗的少年。嘴里含混不清的喊着“冽哥哥,等等我。”冗长的宫道上,两个小小的身影就这样走走停停。温润的阳光追着两人的笑脸,洒在了身后朱红色的宫墙之上,像是开了一墙金粉色的蔷薇。
画面一转,两个梦突的起了分歧,一个梦境里,长风四起,阴云疾行。无数的鬼脸在天空中狂虐的奸笑。宫道急剧变形,像一张食人的嘴,要把少年吞噬下去。少年在挣扎着,躲避着,可是这天上,地下都在索要着他的性命,逃也逃不开。
另一个却是温香软塌里一个小人儿在呜呜咽咽的哭泣,旁边的卿尚宫在轻声哄着:“公主别太伤心了,冽皇子去了一个极乐的之地。这对于罪孽深重的他来说是一个最好的归宿了。”
听到这,塌上的小人儿哭的愈发凶了。
梦境忽的又一转,恍惚间允儿又看到了自己变成了一个聘婷少女。还是那条冗长的宫道,不远处一个负手而立的少年逆着阳光背对着她。小心试探着轻声叫道:“冽哥哥,冽哥哥,是你吗?”
少年回首,笑容温暖。明眸皓齿:“允儿,我等了你好久啊!”
“冽哥哥!”喃呢着,允儿蓦然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精壮的胸膛,再往上看是一张有些苍白而疲惫的俊朗面庞,还有一双略带复杂的幽深的双眸。
“司马南?”允儿想起身,却是一阵眩晕和疼痛袭遍全身。她才想起自己受伤又中毒了。
“躺下。”
“你,怎么在?”
见司马南憔悴的坐在自己床榻之前,允儿在想他是因为担心自己吗?是担心自己而憔悴吗?
那日她中毒昏迷后的事情允儿自是不知道的。
一室沉静,司马南终究还是司马南,须臾之间便把在刚才又听到那个久违的称呼后所浮现的一刹那的冲动压了下去。他没有张口问那个他想听又不敢听的问题。他怕听到答案后他会动摇,他会瓦解,他会溃败!
这一刻他希望什么也不用想,司马南也不要去计较,就这样和眼前的这个小人儿享受这劫后余生的片刻安宁。
允儿似乎也是会意,只是静静的看着司马南,有些事情她想清楚又不想清楚,她怕有那么一天他会手提长剑指着自己最在意的人,她亦怕自己会因经受不起那锥心蚀骨的痛而毁灭。
就这样,两个人在各自的世界里安静了好一会。
“吱嘎”门被不知趣的人打开了,惊扰了这一室的思绪和安静。
“你这个臭小子,伤还没好就每天往人家丫头房间跑,你放心,你用心头血抢回来的幽冥花肯定是有效果的。这丫头已经睡了七天了,该醒了。”莫邪没有看到已经醒了的允儿,一边掩门一边碎碎的念着。
司马南在第一天清醒后就寻了问允儿的情况,能下地了的这两天每天都会过来看望,这份情他们两个年过半百的人都瞧在眼里。
“你用心头血救我?”颤抖的抬起玉手抚上男人的心口,允儿的眼里溢出了心疼的泪水。
他是爱自己的,他虽然没有和自己表白过,也没有对自己温言软语过,可是,这却胜过一切!
想到这允儿又笑了,笑的痴痴。
“云丫头醒了?”红蜂是有毒可是不至于侵害人脑啊,怎的这丫头又哭又笑的。莫邪满腹狐疑的盯着允儿瞅了又瞅。全然不觉自己是一个炽热又明亮的多余!
“你好生歇息”我稍后再来看你。司马南收拾好眼里的复杂和关心,起身离去。
“唉,你个臭小子装什么深沉,人家没醒你天天来,人家醒了你又走了。真是搞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有那个什么白公子,自那一页追出去后也不知是生是死,音讯全无。云丫头,你醒了正好,你云大爷正给你炖着鸡汤呢,我这就去给你端过来。”
别院外的长廊尽头,一袭白衣在月色下清透俊逸。听见莫邪的唠叨,面纱下面呼出一口轻气,眼神里也闪过一丝惊喜和温柔。伫立片刻,悄无声息的瞬移出了别院。
毒神谷后山,“少主,您绕了如烟吧,她当时也是得花心切,不得以伤了那个南宫允,这已经跪了七天了。再跪下去要出人命了。如烟姑娘这么多年追随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少主。”
求情之人正是当日寒洞里抢夺幽冥花的蒙面男子,而一旁的如烟姑娘正是那日芙蓉阁的花魁。那日柔弱似拂柳的如烟,此时正跪在一处宽阔之地,膝盖因跪的时间过久而溢出丝丝血迹。脸色灰白如纸,发丝被汗水打湿又被风干,粘贴在脸上。薄薄的唇已经被咬的溃烂,浑身上下透漏着已经疲惫到了极致的信号。可唯独一双美眸里却写满了倔强。
她不服,她追随少主这么多年,惟命是从,出生入死。为何就不抵那个南宫允的一剑,她恨,恨那个南宫允。
“起来吧,下次再擅做主张,就自谋出路吧。”被称为少主的男人虽说的风轻云淡,眼神却异常冷峻,不容反驳。
“谢少主开恩。”男子连忙扶起了如烟,“如烟还不快谢少主。”
如烟一脸倔强,并未吭声。
“夜笙,三天以后,回黎国。”
“少主,回黎国?可是……”叫夜笙的男子满脸吃惊。
冷冷的扔下这个决定后,白衣男子并未理会夜笙的吃惊,转身离去。
如烟在少主面前强撑的倔强轰然倒塌,颓然倒在了夜笙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