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
孤竹国国葬,运送皇帝灵柩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往皇陵走去,所见之处皆是白色,宫人们头系白色的绫布,面无表情的打着白色的丧幡,撒着纸钱木然前行。街道两侧站满了送葬的百姓。长公主的马车跟在灵柩的后面,头戴白绫,身着孝服神色悲痛。此时马车上的冷暮雪表面看似悲痛但是心思却百转千回,她从进到黎国的那一刻就开始和国师筹划着这一切,只是她希望现在躺在这棺木里的是那个该死的慕容凝雪。望着表哥的梓宫愤恨和悲凉又涌上心头。国师骑着马亦步亦趋的跟在长公主的身侧,神色平淡,看不出情绪。思绪也是飘回了过往,他知道在去黎国的前一晚冷暮雪委身于他就是想让他助自己扫除障碍再回孤竹国和她的表哥终成眷属。他知道自己在长公主的心里只是一个棋子,但他却甘之如饴,从他俩相撞的那一刻起,他就愿意终生追随,哪怕是飞蛾扑火。
不远处一个外表俊朗,神色冷峻带着斗笠的稚嫩少年正死死的盯着这二人,斗笠下的眼眸射出骇人的精光。手慢慢的向腰间的佩剑摸索过去。随着人群不疾不徐的跟在送葬的队伍旁侧向前移动,司机等候着侍卫行走的空隙间便欲发力行刺。
突然,肩头一阵,被人硬是将力道压了下来,拽到了转角无人之处。冷冽大惊,猛然回头和来者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师父!”冷冽脱口而出的呼到。“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压低声音嘱咐道。冷冽随师父弯弯绕绕的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子,进了门后院内随从看看左右并无外人快速将门掩上。“师父,怎么是您?冽儿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您了。冽儿和母后没有谋乱,没有弑父杀兄,是长公主和国师,是他们控制了母后逼死了父皇和兄长”纵使少年的冷冽再坚强,毕竟他才十二岁,经历了人生如此重大的变故,一夜之间失去了两名至亲,再见到了亦父亦师的师父后也终是绷不住了,身体一软摊倒在地声嘶力竭的泣述着。
这几日失去至亲的痛,流落街头的苦也一并跟着发泄而出。那日内殿的变故太过突然,之后的几日被驱逐出国的冷冽乔装混在流民之中辗转又回到孤竹国。他一直在寻找着机会,他想报仇,父皇,兄长母后的面庞一直在他眼前和脑海萦绕,使他日不得食,夜不得寐。渐渐地冷冽的哭声缓和了许多,情绪也逐渐稳定。密云庄庄主也是冷冽的世外师父司马成开口道l“冽儿,为师来晚了”一边说着一边轻抚着冷冽的头温声的安抚道。“哭吧,哭出来吧,端的生出这等变故,不要憋在心里。”
“师父我想报仇,我要救出母后,手刃那对狗男女!”冷冽咬着后槽牙恨恨的说。
“冽儿经此变故皇宫内部戒备格外森严,防控异于平常。不可贸然行动。”密云庄乃是你父皇生前为了预防突发变故而设立的一个秘密机构。一个全部由暗卫组成的机构,我们的使命就是保护皇族,我虽名义上是庄主,实则是皇上身边的御前侍卫。平日里我们是江湖中的密云庄,我们经营着丝绸,茶叶等一些平常生意,掌管着各路江湖门派间的联系。暗地里我们是观察各门派动向,防止江湖谋乱。此次长公主政变,臣没有提前查知是臣罪该万死,待替皇上报得大仇,臣定当以死谢罪。只是现在以我们的实力还不足与整个朝廷对抗。据臣等近几日的紧密调查,国师与长公主利用皇上守灵的这十日已把昔日皇帝的近臣秘密杀害和流放,为的就是排除异己消除后患。所以冽儿我们要养精蓄锐,等待合适的时机。臣已经安排了一些流民过一阵子会放出你的死信,避过长公主和国师的眼线。”司马成把心中所想娓娓道来,冷冽平复下来觉得师父说的言之有理,首肯的点点头。
在小宅子里修养了半月有余,司马成的眼线打探到黎国也传来噩耗,黎国国王因饮酒纵欲过度驾崩。而作为黎国所谓的贵妃冷暮雪,因其并未受到黎国君主南宫峻的礼遇甚至待见已没人记得。而孤竹国也早已下了诏书断了与黎国的互通来往。
七年后,
孤竹国新皇冷暮雪掌权的这七年间先是大旱三年,接着便是外邦骚扰连年战争,赋税严苛,百姓过的苦不堪言。而皇宫内却是奢华异常,长公主私设内院,圈养美男,夜夜笙歌,流连忘返。
长乐殿内
“公主,公主,密云庄的少庄主司马南又来尚衣局给宫里送布匹了,据说今日还要给部分宫人量制宫衣。都说这个少庄主英俊潇洒,一表人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今日好多没有差使的姐姐们也都嚷着去凑热闹呢”一个小丫鬟正在向她那逗鸟的主子叽叽喳喳的说着,一边说还一边偷瞄主子的反应,祈盼的眼神瞎子都能感受到。
“花见花开?一个男人?”只见一个杏眼明眸桃腮朱唇的花季少女诧异到。
“是的,是的公主”小婢女如鸡啄米般点着头。
敲了一下小婢女的头“矜持点!把口水收回去。本公主到要去看看这个花见花开有多俊朗?放下手中的鸟儿。
“走,我们换身装束。”一会的功夫一个花季少女变成了一个面庞白皙,眉眼骄傲的俊朗少年。
“阿柔,带路!”小婢女安奈下激动小心伺候着南宫允儿像尚衣局走去。所经之处宫人们皆是低头避让,都知道这个主子是个小磨人精,被宠的无法无天,没有纲常。整个皇宫内外无人敢招无人敢惹。而且女帝的掌上明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国师的爱徒。这两个身份另是哪个身份都没有人愿意主动靠近她,京都内外知其秉性脾气的王公贵族们也是退避三舍。
“卿姨,您怎么在这呢?”一进尚衣局的大门南宫允儿就看见母后的贴身婢女也是这么多年给她母爱最多的卿儿。“老奴参见公主殿下。”
“卿姨,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准对我行礼,再对我行礼我就真的生气了。”允儿嘟着嘴说道。
“下人们都在,不讲礼数有违纲常啊。”卿儿看着这个当年自己拼死保护后来又由自己一手带大的南宫允儿眼里充满了母性的柔情。“你这又是穿的哪一出呢?让你母皇看到了又要责怪你胡闹了”卿儿佯装嗔怪道。
“和师父切磋了几招,听说尚衣局今天要为宫人做宫衣,便过来凑凑热闹。”随便扯了个谎允儿应付道。
“这是给宫人做宫衣,你千金之躯怎能来这种地方,随后我命人将那少庄主领到殿下的住处单独为您量身便是。”
“阿柔伺候公主回长乐宫。”长乐殿以前是长公主未出嫁时的住所,后来长公主政变称帝,便把南宫允儿安顿到了这里。
“卿姨……,允儿想在这嘛,允儿天天的太寂寞了,想凑凑热闹嘛。”
“寂寞?谁把王公公的茶叶里换成了树叶?谁命人把后厨的烟囱堵住,熏花了小奴们的脸?谁又扮成男儿和太宰家的公子斗鸡,斗不过人家半夜派人去把人家的鸡宰着吃了?谁……”卿儿一股脑的抖落着允儿的顽劣事迹。
“卿姨你们命暗卫监视我?”
“不然呢,你这般无法无天,经常乔装混迹出宫,哪日再让不长眼的庶民伤了?好了,快回你自个的寝殿不要胡闹了。老奴保证,稍后就把人给小祖宗您带过去。为您做两套最美的霓裳。”
被卿姨揭了老底,南宫允儿也觉得甚是没有颜面,于是也就不再坚持,领着阿柔回到了长乐殿。刚出了尚衣局的院门迎面便遇到宫人领了一行五个俊俏的后生往这边走来。为首的少年身高八尺有余,近身看得,他身着深紫色的斜襟长袍,腰间佩带着的兽纹白玉通体晶莹,皮肤白皙,身形伟岸,发绾于冠,眉目清冷,唇薄而坚毅,浑身散发着一股子异于常人的贵气,又似乎还有一丝邪魅和傲气。虽是少年举止之中却透漏着沉稳。
“公主,这就是那密云庄的司马南。”阿柔附在耳边小声告知。
“还真是花见花开。”说着南宫允儿冲着司马南笑了一笑,这一笑,明目张胆。
司马南颔首也回了一个笑,这一笑,早有预谋。如果此刻是个慢镜头那应该是0.1倍速。
“允儿,好久不见!”二人擦身而过时司马南在心底里轻轻的问候。
有些缘分是命中注定的,兜兜转转无意而为也好,你追我赶刻意为之也罢。该有的羁绊终是会出现,该来的风雨也终是逃不过。经年之后有多少人会庆幸当初的相遇,又有多少人会感谢开始的错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