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岑月再有意识时,面对的是眼前破旧的木板。似乎是天花板的旧吊扇在转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但空气还是十分燥热。
耳朵里还传进不知是谁的轻轻呼噜声,岑月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之前心脏绞痛的感觉还刺激着岑月,她摸摸胸口,自己的心脏正健康活力地跳动着。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岑月忍不住从床上坐起来,宿舍的木板床即使铺再厚的垫子也是硬的,更何况岑月只铺了一层薄薄的垫子和草席。
也许是起身的动作有些大,身下的木板很快发出咯吱的声音,和吊扇一样吵人。
“谁啊,大半夜起床弄这么大动静?”上铺含糊的声音传下来,她嘟囔几句又翻身睡过去。
岑月靠着小阳台照进来的月光依稀辨认着房间内的一切。
非常普通的八人寝室,四张老旧的上下铺。中间摆着一张长长的木桌供人使用,靠近门口的地方摆着一个铁柜。岑月看着眼前这一切,脑子一空。
她轻轻地踩进地上的拖鞋,又轻轻地走向寝室的厕所里。如果没搞错的话,上铺刚刚说话的应该是谢星舒。
是自己初中时期唯一比较有交流的女生。
岑月走进厕所后,将门关上,又“啪”地打开灯。女生寝室里的厕所基本都有镜子,岑月的寝室也不例外。
有着一道裂痕的小镜子被钉子固定在墙上,又被透明胶仔细粘过一遍。岑月仔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嗯,没有黑眼圈。头发似乎还挺多,不像之前的自己发际线那么高。视线又突然定格在镜中的一方,岑月轻轻摸上左眼角下的一颗痣。像是有些怀念地摩挲着。
这颗痣在岑月毕业后进入许氏工作时,被她点掉了。因为许耀阳说这颗泪痣长得不太吉利,对她和许霁和都不好。岑月对这要求没什么不满,于是就乖乖点掉。
现在这颗痣又重新出现在她的左眼角下,岑月突然有些感慨。毕竟这颗痣跟了她那么多年,见证了许多事情的发生。
岑月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思考着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用力地掐了一把大腿肉,是痛的。所以,这是那些小说里的重生情节?
再看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岑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重生这个事实。
等再躺回床上时,岑月又忍不住想起死前自己的工作还没完成,也不知道许霁和发现后会怎么想。估计是要抓狂了,还得重新找一个像她这么能干的助理。毕竟这一切都发生地太突然。岑月自己也没想过猝死这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尽管她听过许多人劝她不要天天那么努力工作。
这个许多人里还有她的老板许霁和。
岑月想着想着就慢慢进入睡眠。
一夜无梦。
学校的喇叭起床铃响起时,岑月一下就被吵醒。随后在震耳欲聋的喇叭声中摸着薄被看着宿舍众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和忙忙碌碌的身影。
岑月这下又没反应过来了,自己居然是真的重生了——
“岑月,你还愣着干嘛?再不起床就没榨菜吃了。”谢星舒的声音突然靠近。
岑月这才回过神来,她快速将被子叠好,从柜子里翻出叠好的校服一件件穿上。又迅速钻进厕所准备刷牙洗脸。
谢星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以前的岑月虽然快,但是现在——也太快了吧?她愣在岑月床前看着岑月的身影,等岑月进了厕所后才反应过来。
谢星舒不自在地咳嗽一声,然后走进厕所看岑月洗脸。
“岑月,下周的月考可怎么办?老梁说班级排不上年段前三,平均分以下的都要抄考卷。”谢星舒一想到梁松鹤那瘆人的语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岑月一边把毛巾挂好,一边想着谢星舒说的这件事。是初三时所发生的,以前的梁松鹤是个佛系班主任但到初三后见学生还是这么不争气,便一气之下下了这个命令。
成绩向来班级前三的岑月沉默了,谢星舒看着岑月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又是白问了。
也是,这事谁发愁都轮不到岑月啊!谢星舒在心里默默哭泣,自己的总分总是在平均分附近徘徊,要是这次一个没发挥好,不就……
“好好复习吧。”岑月沉默半天最后憋出这句话。
谢星舒见岑月洗漱完就出了寝室门,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岑月这句话。岑月也没再说,跟着一起出了门准备去食堂抢榨菜。
七中的早饭条件不算难吃,榨菜、鸡蛋、稀饭、包子馒头、豆浆都准备好好的,有时还有小面包。
但是榨菜只有两种可选,超实惠一块钱三四包的“傻妹妹”和不知道多少钱一包的萝卜干。
大家都爱吃“傻妹妹”,于是每到早晨都是各种抢,傻妹妹虽然准备了很多包但还是经不起这么多学生抢着吃。
岑月也是爱吃“傻妹妹”的一员,看着谢星舒从桌上迅速拿走两包傻妹妹,岑月有些想笑。自从从七中毕业后,岑月好像就没有再吃到过傻妹妹了。
见谢星舒拿好榨菜,岑月又去一旁的窗口拿了两个鸡蛋。
以前的幼稚岑月对煮鸡蛋不感兴趣,现在的成熟岑月对煮鸡蛋那是无比热衷。
想起前世自己那苍白无力的样子,岑月拿鸡蛋的决心更坚定了。
两人拿完早餐后就找了一处坐下。
谢星舒有些惊讶地看着岑月:“你以前不是不爱吃鸡蛋吗?咋的今天太阳西边升啦?”
“吃鸡蛋好处多,来,给你也来一个。”岑月递了一个鸡蛋过去。
谢星舒忍不住多看岑月两眼,随后低头专注剥鸡蛋。
岑月熟练地剥完鸡蛋,小小地咬了一口,还有点烫,只好先拿着凉一会,先喝粥了。
面前来来去去地经过许多人,岑月一边搅动着白粥一边看着眼前这些人。低头喝了一口后再抬头——
一个身影瘦高的男生路过,岑月还没仔细看口中的粥差点就要喷出来。
那个身影简直太熟悉,岑月不管到哪都能认出,尽管现在的他和几年后的他差距非常大。
下意识站起来的岑月看见谢星舒不解的眼神,讪讪地坐下。
“岑月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啊?”谢星舒试探地问,她总感觉自己这个舍友今天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怪,因为岑月本身就是怪怪的。
真就挺怪的,谢星舒自己脑里又补了一句。
“没,就是突然看到一个觉得眼熟的人。”岑月打着哈哈。
忙着解释的岑月并没有看到那令她震惊的男生也回头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