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某城中村,伴随着刺耳的警笛声呼啸而来的警车的出现,原本昏暗狭窄巷道一瞬间拥挤了起来。维持秩序的警员们迅速拉起了警戒线,把一众围观的穿着裤衩大背心,甚至各种睡衣,明显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群众挡在事发地之外。
事发地是某自建房楼层的三楼。惊魂未定的年约四十岁出头的女房东正脸色煞白,用自己枯瘦的双手紧紧捂着胸口,仿佛不这样,自己的心脏会随时蹦出来般。
面对问话的警员,女房东颤抖地干燥的双唇就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先找个地方让她坐下,喝杯热水,安抚一下再慢慢问。”一个三十多四十岁左右的男便衣走过来拍了拍问话年轻男警员的肩膀,“把小李叫来帮下忙,女同志对女同志方便点。”
男警员了解的点了点头,朝对面不远处喊了一声,一个年轻女警小跑了过来。女警扶着女房东找了张凳子坐下,男警则找热水去了。
男便衣看了看,然后径直顺着楼梯朝楼上走了上去。
“曾队!”刚上到三楼,楼梯口一个二三十岁模样的寸头高个,穿了个黑色软皮夹克的男便衣便看见了他,喊了一声朝他走了过来。
被唤作曾队的三十多四十岁左右的男便衣是重案刑侦队一队队长曾严一。
今晚案件就是他的刑侦一队负责。
“情况如何?”曾严一接过一个警员递过来的蓝色鞋套和黑色胶手套。分别套好戴上准备进入今晚受害人遇害第一现场。
黑夹克男便衣轻轻摇了摇头,深深吐了一口,“很糟。”
曾严一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而是进入了现场。
案发第一现场是自建房第三层位居中间的一个一居室。
房间内物品很少,靠墙一张一点五米的双人大床,床上被褥枕头都是成双的,很干净,叠放得也很整齐。没有床头柜,但是床的旁边是一个老旧的书架,上面一本书都没有,架子上几乎都是空的,但是架子却很干净。
曾严一用戴着手套的手抹了一下,黑色橡胶手套居然一点灰都没带上。
曾严一看了看身边的黑夹克男便衣,男便衣抿了抿嘴。
居室里没有桌子,只有一张没有靠背的半米高的木凳子,依然是干净得一尘不染安静的摆放在床脚。
脚底下的地板是最普通的没有经过任何装修的水泥地板,但却被打磨得很光滑。就是这样的水泥地板也是出人意料的干净得几乎没有什么灰尘。
曾严一抬头看了一周,即使是这样条件的城中村自建房的出租屋,居然各个角落半点蜘蛛网踪迹都不见。
曾严一深深吸了一口气,发现即使在南方四月梅雨回南天这样的潮湿天气,这里也是一点霉味的水汽都闻不到,意外的干爽。
四周看了一下,应该是没发现自己想要发现的东西,曾严一原地思考了下,然后蹲下身子掀开床罩的下摆,弯下腰,看了下床底。
果然床底下有部白色的机器,已经停止了运作,应该是鉴证科的人员关了电源。
“空气净化机?”曾严一站起身,看着黑夹克男便衣。
“对,XX牌子的,净化机中的战斗机。刚鉴证科的同事说了,这玩意一台没这个数也不小这个数。”黑夹克便衣先比了一个食指,然后又张开了一个手掌晃了晃。
“尸体呢?”一居室的房间看完,除了整齐干净什么都没特别的发现。曾严一问道。
“洗手间。”黑夹克便衣指了一个方向。
曾严一走进去。
原本狭小的洗手间里已经有两个人,一个是现场鉴证,正在拍照、指纹取模。一个是现场法医,正在检查尸体。
现场鉴证的是个二三十岁出头的男青年,看见曾严一,招呼了一声,然后继续干着手头的活。
现场法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有些瘦小,正全神贯注的放在尸体上,没有注意到进来的人。
“老宋!”曾严一轻轻喊了一声。
法医从尸体上抬起了头,扶了扶滑下鼻梁的眼镜。这才看见了曾严一。
“哦,曾队来了。”法医从地上站了起来,脱下了手上戴着的黑胶手套,卷成一团丢在了一个黑色外边贴有标签的黑色塑料袋里。
显然,他已经完成了现场对尸体的第一现场的鉴证检查。接下来鉴证科的同仁完成相应的对尸体的拍照和鉴证就可以拉回去解剖。
“我先出去,一会你出来再和你说。”都是熟门熟路的办案人员。法医说完然后从曾严一身边走出了洗手间。
曾严一开始观察洗手间。
第一印象意外是小小的空间里大得和空间很不相符的镜子,而且居然是一面落地镜。镜面干净得一点水渍都没有,在灯光下光亮得有点让人睁不开眼。镜子对着就是蹲式的便池。干净洁白的犹如根本没使用过一般。便池旁立着一个半人高的洗手池,白色陶瓷的,居然也是洁白干净的像没人用过。池内外一点水渍也是没有,干燥又干净。就连不锈钢水龙头也是干干净净,光亮JIAN人。别说水渍就是一点指纹都看不见。
“去查下这里水电缴费情况。”曾严一和身旁和自己一起在观察的黑衣男便衣交代了下。
黑衣男便衣点了点头,然后掏出了手机开始打电话。
洗手间里还有一个小容量的电热水器,也是崭新的犹如根本没有使用过般。
曾严一一一看完了洗手间所有的物品,最后目光的焦点才落入到了今晚重点“人物”上。
被害者是一名年轻的女性,身高一米七左右,这很容易辨识,因为此时的她正躺在洗手间的干燥的地板上。身体完全舒展,没有任何一点蜷缩。
面容很安静,脸色因为血液停止了循环而发白,没有上妆,但嘴唇却涂着淡淡的粉红色唇膏,衬得嘴型很漂亮。身上穿着一件粉红色碎花的短袖连衣裙,即使躺在地上,裙摆也很整齐的铺在大腿上,一点没乱也没暴露。
年轻的女性尸体四肢很瘦很长,皮肤很白很光滑。光着脚,双手交握着放在平坦的腹部。就像是睡着了般。
“知道被害人身份了吗?”曾严一看着尸体,终于知道为什么一开始黑衣男便衣说的那句“很糟”了。
破案多年的经验早已告诉自己案发现场越整齐越干净一般都是和案件侦破难度成正比的。
“目前居所里没有发现被害人的任何证件,只是听女房东说,被害人是三个月前租住这里的,只是当时登记的时候说身份证丢失了,在补办,女房东见她穿着打扮不和其他房客不一样,而且当时一次性付了一年的房租。所以就没有多想,就只是让她补办身份证后再来登记。”黑衣男便衣拿着一个手掌大的笔记本边翻看着边向曾严一汇报。
“不过已经叫电脑科的那边同事比对照片了,一有……”看见曾严一紧锁眉心,黑衣男便衣继续说着,但没说完就被一个探头进来的另一个男便衣打断了。
“曾队,飒队来了。”探头进来的男便衣也是个寸头,但比黑衣男便衣看起来年轻些。嗓门很大。
“飒队?”曾严一一脸疑惑的回头看着身后喊自己的年轻男便衣。
“就是……那什么,上面刚派下来我们刑侦总队的副支队长——飒春风。”男青年挠了挠鼻尖。
曾严一听到最后几个字,脸色暗了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