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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修罗伴火 最强之人

夕阳映照着已被秋风染色的枫林,这片山燃了起来,如火,似血,好像昭示着不久之后这江湖应有的颜色。

山路上一个人漫步着,他的衣衫比这枫叶更红,他眉心的红痣比他的衣衫更红。他喜欢红色,因为他的工作便是和那鲜红的血打交道,他爱他的工作,所以他爱血。不过更重要的是他很张扬,红色是最张扬的颜色。

世人都觉得,杀手是冷静的,低调的,是无时无刻都神秘兮兮的。可作为杀手中的王者,他是个例外,他很张扬。杀人要干净利落的一刀两段,做人也要光明正大的逍遥快活。

所以不杀人时,他喜欢大吃大喝,喜欢妓院赌场这些地方,好像一个纨绔子弟一样。

吃的奢华,嫖的阔绰,赌的豪爽,若不将怀里用人命换来的血汗钱花个精光,誓不罢休。在别人眼里这是颓废,可在他看来这是一种极为进取的表现。因为只有酒色财气才可以激起人的无限欲望,欲望越强烈他便可以越加投入工作,随时保持最佳状态。

他叫醉枫灯,是一个很张扬的杀手。他喜欢红色,喜欢血,喜欢一刀两段。

今天,他一反常态的没有在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中磨练自己的欲望。他的选择居然是游寺庙,礼佛!!!

枫林掩映下的一座寺庙,没有佛香萦绕,没有诵经朗朗,没有晨钟没有暮鼓,反而是一片死寂。醉枫灯走进正殿。只见那青灯旁,古佛下,有一个汉子正在诵经,身旁还有一把刀,一把奇异的刀,可怕的刀。

醉枫灯对那人说道“你又不是和尚,干嘛学人家修禅做早课,难不成想出家?”

那人道“杀了人,刀上沾了血腥,身上添了杀业,当然要向佛祖忏悔,希望我佛慈悲渡我出这修罗杀业场。”他的声音很沉,好像钟鼓的声音。

醉枫灯笑道“杀人便要忏悔,那我岂不是这辈子都不用干别的事了。你杀了什么人?”

那人反问道“这里少了什么?”

醉枫灯道“你杀了这里的和尚?那就更不用忏悔了。黑道上都知道这是间臭名昭著的黑庙,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杀了他们你反而做了件好事,何罪之有?”

“错”那人摇头道“众生平等,贼和尚也是人,杀人便是业,便是罪。我本想只废了他们,然后送官法办,无奈……”

醉枫灯看着插在地上的那把刀,笑道“无奈,修罗斩从不伤人,一出必杀,对吗?”

那人眉头微蹙,“既然知道后果你还来找我,你……不怕死?”

醉枫灯笑道“怕,所以我会的逃命方法比我的杀人方法更多。你杀不了我的……”

当年本欲断青丝,独卧佛旁了尘缘,

一朝勿踏修罗境,从此屠刀不离身,

欲罢,

不能,

只留下无尽的业,一身的孽,

想问佛,

若放下屠刀吾可成佛否?

佛不语,

只知,天降万物于人,人无一物于天,

所以,人皆可杀。

青灯下,那人站了起来。头裹一条青罗方巾,身穿一领风滚黄尘褐色战袍,腰系双股粗麻绳,足穿百纳千底罗汉鞋。双眉如刀,双眼如刀,双鬓如刀,双手如刀,手中又握着一把刀,一人九刀。他便是江湖中最凶险的刀客,手握修罗斩的修罗——刀九。

“是吗?”

一声暴喝下灯影乱颤,佛陀惊怖,凌烈杀机瞬时充斥整间大殿。

刀九抬脚一蹬,修罗斩直射醉枫灯,人在刀后,劲在刀前,挟龙虎翻云之势,并鬼神辟易之功。

一招隐刀寻道,开战局,动杀机。

凝眉应对,醉枫灯燃起旭日狂刃硬撼寻道之刀。

轰鸣不绝于耳,炎刀后退五步,功力高低立判。

修罗之刀,刀出不收,在那一刀未尽之时又是一刀轰然天降。

天刀问佛,好似惊雷落下,只见醉枫灯以自身元功勾动灼灼地火,中天爆炎举刀应雷。

炽焰对青雷,一刀换一刀,顷刻间脚下青砖已成碎片,整座大殿摇摇欲坠。

刀九趁势追赶,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狠过一刀,刀招摧枯拉朽霸猛劲急,可步伐却是扑朔迷离乍刚乍柔。醉枫灯难以摸索,只得以鸢飞鱼跃的飘渺身法仓皇躲避,好似再无硬撼其锋之力。

一路逃到大佛身后,醉枫灯忽然发难,一掌拍出偌大金佛砸向刀九。

未带一丝犹豫,刀九横刀一斩,将大佛一刀两段。趁着大佛遮住视线之时,醉枫灯将自身火劲催至顶峰,极招递出,化作若血残阳杀向刀九。

残阳是一天最后的一缕阳光,不热,而且昭示这即将到来的黑夜与月光。所以这一刀,不快,只有凌厉,无穷的凌厉,犹如残阳染万山般避无可避的凌厉。

面对满溢的刀气,刀九大笑一声“来得好”,

修罗杀锋泛出森森紫气,极恶,极狠,极猛的一招屠戮,重现世间,引得万鬼哭号,千佛震怒。

轰……

大殿在这两股无可睥睨的刀劲之下化作一片瓦砾场。

站在这片瓦砾场上,刀九威风凛凛,顶天立地道“差不多三年了,终于等到能让我出第四刀的人,醉枫灯你虽死犹荣”

一袭红衣被尘烟染的不再那么鲜艳,一张俊脸却是十分高兴。醉枫灯笑道“死……我为什么要死。一招必杀的修罗斩已经出了三刀。记得当年你我曾打过赌,若是我可以接你三招,你便会帮我做一件事,不要告诉我你忘了……师兄”

刀九道“没有”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醉枫灯道“我要你和我一起去杀个人”

“谁?”

“古……憾……魂”

……

弥天圣地,山还是那不羁的山,雾还是那迷茫的雾。

风不急,云不动,都说月黑风高方是杀人之夜,可今夜月朗星稀,万里无云应该算不得那杀人夜,招魂时。

密室里,古憾魂盘膝而坐,神思早已飞去九霄天外。

做到人神分离,他的修为已是深不可测。

忽然一阵仓促脚步打乱他的静思,缓缓睁眼,眼中流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韵,是狂?

是疯?是狠?是恶?是悲怆?是孤独?还是全都有?……这是双复杂的眼,可双眼的主人却是十分简单。

见到眼前五圣,古憾魂道“何事打扰我的静修?”

五圣道“有一事禀告老大”

古憾魂道“说”

五圣道“江湖现在传的沸沸扬扬,说皇帝许诺以三个愿望为奖赏,号召天下能人来竞夺……竞夺你的人头”,话中有些停顿,脸色有些不自然。

听言,古憾魂笑道“哈哈,好个赵焕,竟然想出这法子来取我人头,聪明的卑鄙。不过话说回来,天下高手都来与我为敌,岂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哈哈……有意思”

将与天下为敌,不但不惧反而十分欣喜,古憾魂之狂妄已经是天下无敌了。

顿了顿他又向五圣说道“你们一个个都是面无血色,难不成是怕了?”

五圣答道“消息若是真的,那么我弥天圣地必然面临无数围剿……”言语中的不自然,神情中的不安定更多了。

古憾魂打断他们的回话“你只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怕了……或者……你们动心了”

杀机,杀机,

座下五人忽然暴起,绝招,杀招,狠招,一齐杀向面前敢与苍天论高低的男人。

因为害怕,所以动心,因为动心,所以害怕。都是一死,为什么不试着搏一搏。

五人同气连枝,气息相和,化作一张绝天杀阵,誓诛古憾魂。

绝阵分阴阳,一念决生死,阳极炙火焚心,阴盛煞气嗜体,古憾魂乱发飞扬,傲然大笑“原来是动心了。你们几个想杀我,那便来吧”

一股磅礴元力倾泄而出,引得天摇地动鬼哭神惊,古憾魂近十年未曾祭起的莫名无相经今日竟是运起五成。

五成便足以。

“起手撼昆仑”

一扬手,风雷雨火电全聚于掌,一撼地,地裂山崩魂丧神惊,弥天主峰在这一击之下已然化为平地。

扬起的风尘中,反叛的五圣面如枯槁,六神无主,本以为这是搏命一举,可他们都错了。不是搏命,是送命,眼前的人太强,强的无法无天,强的匪夷所思,强的足以与天下为敌。

古憾魂踏空而立,是睥睨天下王者之姿,“你们都搞错了,皇帝要的是我一个人的人头,所以这场游戏没你们的份。可是你们却非要玩,那便让我替你们玩吧”

五人眼中的绝望与恐惧变得无比剧烈,相识多年,他们知道古憾魂要干什么。

他要给他们一个世上最为恐怖的死法。

骤然间,一股奇异吸力将五人吸向古憾魂,功力,体力,生命力不断地流失,流失……直至榨干最后一滴,只剩五具可怕干尸,和五双恐惧到绝望的眼睛。

古憾魂心中一股难以掩抑的冲动浮上心头,不吐不快

……

这夜,月明星稀,弥天圣地再无一人,唯有血海与残尸。

一日后,月明星稀,天下会岭南分舵再无一人,唯有血海与残尸。

三日后,月明星稀,听雨楼扬州分舵再无一人,唯有血海与残尸。

……

整座江湖弥漫在浓浓的血腥味里……比以往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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