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虽格外担心苏晓晓在宫外的安全,可她毕竟不是一个人,所以叶清晏在权衡利弊之下,决定先去大理寺的牢中看看慕容灵芸。
拿上先帝赐的腰牌,他放弃乘轿,直接策马向大理寺狂奔而去。
大理寺卿正在公堂边悠然喝着茶,边审问慕容灵芸身边一干侍女呢,结果用刑用到一半,下面人突然来报,说是太傅举着块先帝的令牌到了大理寺门口,扬言要提审慕容灵芸。
“举着先帝赐的令牌闯大理寺?他疯了不成?就不怕有人参他本子?”
大理寺卿摸着下巴,好一顿思索,最后大手一挥不耐烦道:“让他走吧,一个太傅,凭着块先帝赐的腰牌竟然想要提审皇亲国戚,疯了吧他,让他走。”
“可是大人,他……”
“王大人正在审问犯人吗?,那看来我还是来的不巧。”
叶清晏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路从外面悠然走进来,态度就跟身处他自己办公的衙门还要随意,往听审的座位上一坐,就随手冲大理寺卿拱了拱,权当行礼过了。
没想到吧,叶清晏居然还有办公的衙门,他不仅有,还长年累月不去,可不论是先帝还是现在的陛下,都不曾责问于他,以至于他顶多是个挂名的官,却无人敢言半句。
大理寺卿对叶清晏此人早有耳闻,只不过从来都没同他打过交道,如今这个令右相十分忌惮的年轻人竟然来到他的地盘上,他可一定要好好杀杀这年轻人的锐气。
“呦,太傅怎么有空来我大理寺这种刑罚之地?诶受刑的你们几个,往旁边挪挪成不成?当心别把血溅在太傅的白衣上了。”
而那几个侍女刚刚用刑用到一半,夹趾夹脚踝之痛岂是常人能忍的,这会儿根本动不了,于是只能哭哭啼啼的互相扶着往旁边挪,手指上和脚踝上的刑具还未取下呢,所以她们每动一下都犹如钻心。
而给她们用刑的衙役们还觉得她们挪得慢了,干脆直接一脚踹在这几个哭哭啼啼喊叫的侍女们身上,怒斥道:“没听着吗?大人让挪!快点!”
侍女们疼得只哭,但还是慢慢往那边挪,手指被刑具磨得有血滴在地上,脚踝处的白袜子也血红甚至布料都被绞得有些烂了。
然而她们身上还有一些深浅不一的伤口,无一不显示着她们已然被用了很多次刑罚,被折磨的实在凄惨。
大理寺卿对此却十分麻木,也不是因为他残忍,而是这些事情他已然司空见惯,漠然处之了。
“太傅来此,有何事?”
叶清晏看都未看那群女子一眼,对大理寺卿道:“本官来,是为提审慕容灵芸的。”
本以为会费些口舌,可叶清晏没想到大理寺卿十分果断的就答应了。
“哦,她啊,行啊,大人你去吧。”
说着,大理寺卿就继续审理犯人了,审查过程重新开始,侍女们凄惨的喊叫声也不绝于耳,刺着叶清晏的神经,他耳膜和头部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有些迫切地想离开这里,可自从大理寺卿轻易松口之后,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来带叶清晏往牢房去。
“既然大人允许本官提审慕容灵芸,那提审人的手书总要给本官一份吧。”
大理寺卿指着那几个侍女满脸狠厉:“用力,给本官用力!帮凶这两字可不会写在人脸上!说,慕容灵芸计划的详细过程究竟是什么样的?!”
之后,公堂下那群侍女的惨叫声则更凄惨了。
这摆明了就是装傻充楞,明面上对他要提审慕容灵芸没有阻挠,实际上却什么助力都不给。
原来是如此的招数,叶清晏明白了。
拱手道:“既然大人不愿给文书,本官也不多为难。”
“说!看着柔柔弱弱竟然如此嘴硬!”说着,大理寺卿狠拍了下惊堂木,“快给本官从实招来!”
侍女们哭得更加大声,场面无辜又惨烈。
吵得叶清晏脑仁实在疼,于是二话不说,直接就走上前,然后一把拽过衙役手中拉紧的绳扔在一旁,一边送了劲,另外一边的衙役自然使不出力气,侍女们这才停止了哀嚎,彼此抱着彼此低声且痛苦的啜泣。
大理寺卿对此变故都呆了:“叶清晏你这是要做什么?!你!快将绳捡起来,继续用刑!”
然而他指着的那个衙役却没说话,愣愣地举着自己的两只手,呆看着叶清晏。
“干什么?!连你也要造反?!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
大理寺卿火了,正打算唤侍卫来,结果刚要叫出口的时候,那个衙役颤颤巍巍的向他转过身来了。
“大……大人……”衙役手控制不住的颤抖,声音里带了极端的恐惧,“大人我这……我这手指……”衙役扑通往地上一跪,将后面的话嚎啕出来,“我这指骨断……尽数断啦!啊!啊!!!”
因为速度太快,以至于还没感觉到,手指骨头就断了,以至于等他痛苦涌上来时,撕心裂肺得无法容忍。
这衙役叫得比刚才的侍女们喊得还要用力,凄厉刺耳的声音反而让叶清晏更受不了了,于是他又一伸手,衙役只听自己下颚骨发出清脆的咔嚓一声,他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了。
只余下痛苦,使他在地上痛苦得打滚。
这等场景,所有人都惊呆了,大理寺卿震惊的指着叶清晏说不出来话,另外一个衙役甚至往后退了好几步远,就连那几个侍女都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那是哪怕她们哭喊,惨叫,哀嚎,也因不曾对刑罚露出过的神色。
还好不是公开审问,所以没有更多的衙役在身边围观,否则叶清晏该出身汗了。
耳根终于清静,他取出怀中手帕,十分斯文的擦着手,走到这几个抱团的侍女面前。
“你们明明习武,这点痛应该能忍才是,却喊得如此吵闹,想让人不关注都难。”
“你们手掌无茧,每个手指关节上却有,说明你们刻意伪装,可却因为手指关节处的茧不好处理而放弃,应该是常年使用暗器,大大小小的暗器都用过。另外你们的眼神也是破绽,人什么都可以做戏,最深处的恐惧却不能,面对这样的刑罚,你们眼中有慌张,无措,绝望,却独独少了恐惧。最后,就是你们喊叫时的声音,中气太足,寻常人可能听不出来,但我却能听出来你们内功深厚,根基扎实,应该是从小就习武的人。”
“这样的人,为何为慕容灵芸所用,抑或是说,慕容灵芸为何用你们这样的人,刻意隐瞒,你们已是诛九族之罪,若好好交代清楚,王大人或许会放过你们的亲眷,给你们一个周全的死法。”
说实话,大理寺卿为官这么多年,认识叶清晏这么个后生十余年,从没见他如此盛气凌人,更从没听他说过这么多话。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叶清晏他爹,是叶宗泗,而叶宗泗的大儿子叶清源,是在江湖群侠排行榜上位列第二的人。
第一是思归楼前阁主,不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