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皇上办差,按理说它应该不是这样的苦差事才对。
朗瑾满脸复杂的看着店家,一言不发。
店家也和蔼微笑,笑盈盈的回看他。
“公子,这地段,这店面,若租给您,一月十两银子真不多。”
“是,我知道十两银子不多,可是这个……”朗瑾摸了摸自己腰间略有些瘪的荷包,“老板你看哈,一月十两,小意思,可你非要十年一租,十年就是一千多两银子,这……”
店家听出了朗瑾的话外之意,表示理解:“哦哦,公子现在手头不宽裕是吧?无妨,价格嘛,还能谈的。”
“也不是,我什么人,一千多两算什么啊真是,呵呵,”朗瑾干笑,“小钱嘛,真小钱!”
“好好,小钱。”
店家脸上又挂着那副和蔼笑意,虽然他没说话,可“我知道你没钱,但我会顾及你的面子,我真是个好人”这句话却由他的笑意,一个字一个字的往朗瑾脸面上戳,戳得朗瑾委实是觉得自己今后真没办法在郢都混了,丢人啊!
朗瑾尴尬一笑,起身同店家拜别,千叮咛万嘱咐:“老板我先回家拿钱,你一定要等着我啊,千万别把这店租给别人!”
店家还是那副和蔼笑意:“好哒,公子你快些回来哦,我这店铺,很紧俏的哦。”
“好好好,我一定很快回来,等我啊!”
“好嘞……公子慢走啊……”
走在东河街的街头,朗瑾觉得世事苍凉,心中不由得想指着天,骂上那么一句:
慕容苏那个小王八蛋!
这么骂,有点不太舍得……
慕容苏那个小……小……小顽皮!
当初说好了整个大郢国库都是他的后盾,结果出宫租店面这事,她不仅不派个人给他点意见,而且才给他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在这都城能干什么嘛!
他随便去丽春院玩都不止一百两!
要不是喜欢她,他早就狠狠把她收拾一顿了,不像话!
想他郢都第一纨绔何时沦落到连区区一千多两银子都付不起的份上?囊中羞涩……侮辱!莫大的侮辱!
唉……
事到如今,还是得他自己倒贴了,租店面,装潢,请工匠,买原材料等等等等……不知道老爹挣的家底够不够他倒贴的,实在不够的话……还要什么店面,街边摆摊吧:)
朗瑾失神的在街上走着,东河街是都城最为繁华的街市,哪怕将近晚饭,但周遭依旧是人声鼎沸,唯独他像个局外人,一边走一边后悔当初怎么就答应了慕容苏这么档子事,美人误事啊美人误事。
想着想着,忽然一下,有人在后头拍了把他的肩膀。
“呦朗兄?你不是在宫里做陛下的伴读嘛?这会儿,怎么失魂落魄在此徘徊?”
朗瑾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头都没回就不耐烦的摆手,跟赶苍蝇似的:“走开走开,我烦着呢,”
吏部侍郎之子蓝轻轩却压根不走,直接一把搂着朗瑾的肩膀:“兄弟,我们可好久不见了,结果刚一见面你就这么赶我,我要伤心了啊。”
“大老爷们儿说这话不嫌臊得慌。”朗瑾冲蓝轻轩翻了个充满嫌弃的白眼。
蓝轻轩点儿不在意,恰好看见家味道尚且不错的饭馆,将朗瑾这大高个一把揽在他怀里就强拉着人进去了,边无视朗瑾的反抗边兴奋道:
“正好正好!你心中烦闷,我也心中烦闷,今日我们哥俩有缘碰见,就一酒解千愁,同以前一样,好好的大醉一场!”
朗瑾因为被搂得整个脑袋都在人怀里,于是挣扎未果,但他依旧挣扎。
“不是……我真有事!蓝轻轩!你有病吧?!放开老子!个儿矮老子那么多还拦老子肩!蓝轻轩!”
蓝轻轩满脸带笑,将人生生拖着进了饭馆。
恰巧此时,传信人拎着翠儿的衣领,落在了饭馆旁边的小巷子里。
好不容易落地了,翠儿扶着墙,相当想吐。
传信人赶紧出了巷子,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对巷子里还在扶墙抠呕的翠儿道:“翠儿姑娘,那我们现在开始找朗公子吧。”
“现在?就这么找?”翠儿喘着气从巷子里走出来,“你不是有同伴吗?让他们告知下位置不就成?”
“嗯……”
传信人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名叫为难,他“嗯”了很久,久到路人已经对他们行注目礼了,翠儿还听见有人说他们这小夫妻吵架当街吵实在是丢人。
这等舆论,翠儿哪里受得了,不过好在,在她盘算着如何甩掉这木头一样的人的时候,传信人终于又说话了。
“嗯。我想起来了,陛下能派的人手,总共只有我,与守在街头街尾的三人,没办法得知朗公子的具体行踪。”
“……”
翠儿攥着信的手因为火大而不自觉握紧,她只得不停的告诉自己“这是陛下的信、这是陛下的信、这是陛下的信、这是陛下的信……”,这才终于压制住她此刻心中想要一把撕烂这毛线球鬼信的邪火。
但传信人明显是个愣子,明知女人发火时是不能招惹的,还上赶着说:“翠儿姑娘,该寻人了,再气急,人该出东河街了。”
“好好好,我找还不成?”
翠儿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不自觉念叨,都怪这个朗瑾,他爹给相爷添麻烦,他给她家小姐添麻烦,这会儿连她都放过了,累得她一个姑娘家这么大老远来给他送信,哼!男人都是没用的!
骂着骂着,她又觉得不对。
诶……既然陛下都已经派了三个人在这守着了,为什么还要她那么大老远赶过来送给朗瑾这封信呢?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饭馆二楼厢房里,朗瑾狠狠打了个喷嚏,然后边捂着自己的嘴酝酿第二个,边不情不愿的坐得离蓝轻轩老远。
蓝轻轩同小二点完了菜,眼瞧着小二关上了厢房门,这才起身笑嘻嘻走到朗瑾身边坐下。
“喂,你至于这么不情不愿嘛?”
“我这不是不情愿,是怕我纨绔之首带坏了吏部尚书最有出息的儿子,毕竟明年春围贡试,你可是有望同那潭舟争争状元的人。”
“切,狗屁话。”蓝轻轩啐朗瑾口唾沫,“我呸!你明晓得我不会参加贡试还说这种话恶心我,存心的吧你,混蛋。”
气着蓝轻轩朗瑾就爽了,给自己倒了杯酒,冲蓝轻轩伸了只手。
“干嘛?”
“借钱。”
蓝轻轩一扇子打他手心上,“借你个头,你少糊弄我,你朗大公子,全郢都最财大气粗的爷,管我借钱?像什么话?”
“啧,这你就不懂,老子是那种借钱的人嘛,我借这钱,不为我自己。”朗瑾笑得一脸高深。
蓝轻轩满脸不相信的看着他。
“真的,没骗你,我真不为我自己,我是为……”朗瑾做贼一般降低音量,“……为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