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愿意?你不想回去吗?”云祥看着苏晓晓满脸疑惑。
苏晓晓耸肩:“并不想,这个世界有太多太多我喜欢的人了,不舍得走。”
云祥听到她这么说,眼神暗了暗,低声问:“你是说叶清晏吧,那个酸腐书生。”
“当然不止是叶清晏,还有很多别的人,譬如朗瑾,蓝轻轩,还有顾卿文,小桃子等等,还有信任我的大臣,大郢的子民,慕容苏丢下了他们,但我不可以。”
“但说起来,你毕竟是占了别人的身份,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愧疚?”
“当然不。”苏晓晓理所当然道,“虽说我占有的是别人的身份,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凭什么要愧疚。”话说到这份上,她也知道云祥是什么意思,“小祥子,你想走,是不是?”
云祥低下头,扣着自己的手指,像个无所适从的大男孩,“我曾经确实想回去。”
“我母亲是大郢人,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在燕国并不受人待见。她临死时让我离开王宫,说出了这个手链的秘密,她还有一个孪生姐妹,只不过从小失散,更何况她辗转被燕国皇帝带走,所以一直不知道下落。知道这个秘密的我,找了她足足三年,结果一无所获,本来是认命要夺皇位的,但上天又将机会送到了我的面前,我……我不知道如何抉择。”
苏晓晓把自己手腕上的手链取出来,递给云祥:“给你。”
云祥有些无措,并没有伸手来接。
而苏晓晓则硬将东西往他手里一塞:“你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六年了,肯定有很多未完成的事,人存于世,总会有羁绊,手链给你,等你了结羁绊想走时,也就随时都可以离开。”
云祥看着手链,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便伸出手想抱一下苏晓晓,可却被她不准痕迹的避开,她笑了笑,说,“那啥,我饿了,有吃的吗?”
云祥以笑来掩饰眼底的失落,顺着苏晓晓的话说:“你要吃什么?”
“我想吃火锅,有吗?”
“这个……要不你自己来厨房做?”
“好呀!”
说着他们就要去厨房,结果忽然有人快步往他们这边过来,穿着一身戎装,苏晓晓一看就知道,这是外面山里埋伏的起义军。
那个士兵看了眼苏晓晓,然后对云祥恭敬道:“先生,吴久和被抓住了。”
面对这些人和面对苏晓晓,云祥的姿态有很大的不同,背一挺直,他贵公子的气质一下就彰显出来,但贵气中又带了凌厉和威严,让人忍不住臣服。
“他供出我了?”
“据探子报,并未。不过官家给他用了大刑,怕是撑不了多久。”
“无妨,不用管他。”云祥眉头都不皱一下,“到时候他们用所有兵力攻山,而你们领一百人去攻杭州城。”
苏晓晓听这话头,她忽觉真正的危险来临了:“你们真要开战?”
云祥回看她一眼,轻飘飘的说了句:“还是我去给你做火锅吧。”
“小祥子,不能开战,会死很多人的!”
云祥没说话,那个起义军的士兵却开口了,“太上皇不仁,手戮兄弟,先皇同样不仁,重用奸臣顾逸车,而当今皇帝也就是你,虽杀端王程思海大快人心,但其实也不过是为自保皇位,更何况你竟然还是个女子!巍巍皇室,滑稽至此,再不开战,推上新皇,大郢,亡矣啊!”
这话说的,把她爹她哥两任皇帝在位的四十余年统统给否认掉了,苏晓晓火上头要上前和他争辩,结果云祥却狠狠踹了他一脚,一脚踹在他胸膛上,踹得他往后退了三四步一个后翻倒在了地上,伴随痛苦叫声溅起无数尘埃来。
“我允许你多说话了吗?!”
那士兵吐了口血,但还是挣扎着跪在地上,给云祥叩头认错,“小的多嘴了,还请先生恕罪!”
云祥的目光利剑一样,“滚!”
苏晓晓从没见过云祥发怒的样子,眼看着那人踉跄着走掉,她结巴的说了句:“我不晓得,你……你竟然还会武功。”
云祥转身面对她,脸上又是她熟悉的神色,笑得干净又澄澈,“他们姓黑云的本来就会。走吧,我们去厨房做火锅。”
说着,就要来牵她的手,苏晓晓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咽了口口水,干笑道,“哈哈,那啥,我头疼,想回房间睡一会儿,晚膳叫我好了,我随便吃什么都可以。”
说着她转头就跑走了,跟逃跑一样。
云祥的笑容在看见她的背影消失之后,也逐渐消失,本来伸出去要牵她的手僵在了原地,慢慢握成了拳头。
苏晓晓回房间之后,回想起刚才那个把人踹得吐血的云祥难免害怕,这和她小时候看见的云祥差别太大了,除了面对她之外,云祥是冷血且精于算计的起义军军师,燕国二皇子。不在乎战争会不会死人,不在乎取得胜利的手段,利用起义军,利用慕容烨,利用程思海,利用慕容灵芸,他足够聪明,也足够狡黠,一切东西他都可以利用,这样的云祥让人害怕,虽说她相信他不会伤害她,但她也不再敢待在他身边。
是时候想办法自救了。
她待这里七八天了,经过她的勘察,这个庙分三部分,前院是正常道观,偶尔她还能听见一两句孩子的啼哭声,看见映衬着绿树袅袅升起的香火,明明即将开战,云祥还是大胆放人来供奉香火,一来是他根本不怕有细作进来探底,二来也是因为一旦开战,他还能利用这些无辜人跟叶清晏他们谈筹码。
仅仅有一个皇帝是不够的。
苏晓晓所处的正是中院,中院挺大,住在这里的只有苏晓晓和云祥,还有几处房间有发出声音,但苏晓晓从未见过这几个房间全貌,声音也是零零散散,她没办法听到更多。
后院她没去过,曾经跟云祥提过一次想去后院看看,但他不让她去,理由是后面藏了精兵一百,如果她这么贸贸然的去,说不定会因为皇帝身份被生吃了,她怕了,也就没去,不过自那之后,通向后院的门口就守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