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苏晓晓是笑醒的。
一是正所谓大仇得报。只要想到昨天孟子义把朗瑾教训得鼻青脸肿,她就十分开心,以至于今天起床气都少了些。
对,就是心眼小,在她面前,没人能自称大爷(死亡微笑)。
二是昨天叶清晏不知道为什么出了宫就没回来,于是她偷了懒没练字,然后早早地就上床睡觉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
爽!
“啊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苏晓晓慵懒地冲床外头伸出了手。
她每天起床都要抿一小口水润唇的。
然而等半天了,小桃子也没把水杯递到她手上。
“嗯?桃儿啊,我想抿口水……”
苏晓晓迷迷糊糊的卷了圈被子。
突然,又陌生又熟悉的冷硬声音从自己头顶响起,和小桃子的腔调很像,但又带着浓浓的官方气息。
“陛下,自称错了。是要白水还是茶水呢?”
苏晓晓“噌”的抱着被子就坐了起来,她略带惊恐的看着自己床前站着的魏文华,脑子乱得一塌糊涂。
“小桃子呢?你怎么在这儿啊?!”
魏文华丝毫不在意苏晓晓的慌乱,从善如流的回答:“因为前些日子陛下失足落水,所以小桃子就有看护不力之责,如今陛下几乎痊愈,小桃子也就去敬事房领罚了。”
“只是领罚?”
“只是领罚。”
得到魏文华肯定的回答,苏晓晓微舒一口气。
可是害皇帝失足落水,死罪可免,活罪怕是难逃,要是活罪没受住落了后遗症,例如缺胳膊短腿什么的,那还不如死了呢。
正想着,魏文华那厢就已经把水弄来了。
“小桃子这段时间不在,臣将侍奉陛下左右,若有不周到的地方,还望陛下愿意提出,臣好勤勉自省。”
说罢,递水到了苏晓晓面前。
但苏晓晓没接。
“小桃子还能回来吗?”
“当然。”
“朕能不要人在身边吗?”
“绝不可。”
魏文华态度坚决得不像话。
“小桃子本身就已经是个例外。陛下失足溺水,他未被拖去绞死已是因着顾虑陛下念旧而法外开恩,待他领罚伤好之后,臣自会安排他回到陛下身边。但臣希望陛下知道,陛下乃九五之尊,此等毫无意义的别扭情绪,绝不可以成为陛下的掣肘。”
苏晓晓沉默,半晌之后,默然接过了魏文华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
她哑着嗓子低声说:“行了,更衣,上朝吧。”
魏文华深深鞠了个躬:“诺——”
这不是苏晓晓第一次上朝,但却是第一次规规矩矩仪态端正的坐在了金銮殿的正当中上。
有心的官员都发现病后的陛下与之前有些许不同,不知是因为怒气还是什么,莫名带了些许威严。
于是在魏文华高声喊了“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之后,所有人都在等别人先开口提定罪殿前太尉洪兴一事。
一时间,朝堂上鸦雀无声。
小陛下扫视了一眼殿下,问魏文华说:“叶太傅怎么没来?”
魏文华:“启禀陛下,叶太傅今晨有事,请假了。”
“哦。”小陛下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会儿,然后又把问题转向朝堂之下的叶宗泗。
“叶将军,太傅是病了吗?”
这是苏晓晓第一次和骠骑大将军说话,而且还是主动的。
朝下群臣窃窃私语,这意味着什么?
骠骑大将军叶宗泗虽不甚管事,可殿前太尉洪兴却是他的直属下属,莫非,陛下这是要拿叶宗泗开刀了?
叶宗泗却不甚在意这些,戎马半辈子的他,从来不在乎这些朝堂上的风言风语,他是从心底里看不起这些文官的,大郢的半壁江山都是他和他的将士们用性命打下的,这群文官却只会在朝堂上揣着心眼背地伤人,酸腐!
“陛下,清晏虽感染风寒,可还是无碍的。”
叶宗泗边回答边想,就算小皇帝要拿自己开刀也没法子,当初洪兴可是自己亲自领了一队人抓的。
可没想到小皇帝继续问:“需要太医吗?”
叶宗泗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小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结果他又自言自语道:“还是派个太医吧,朕多批两日假,就让太傅在家多歇息吧。”
“……诺。”
“嗯。”
然后,就没下文了。
洪兴的事一个字没提。
臣子们相视一眼,不由得在心里嘀咕,陛下不是在拿叶宗泗开刀,这是摆明了要偏袒叶宗泗啊。
居然就以太傅未上朝这么件无足轻重的小事盖过了洪兴知法犯法的大事,这也太明显了吧!
右相站不住了,给大行台尚书使了个眼色。
大行台尚书立刻站出,举着象笏,高声说:
“陛下,殿前太尉洪兴贪赃枉法一事,还未有定夺呢。”
苏晓晓皱眉,刚才不还一阵沉默吗?她还以为就这么无事退朝了所以退朝之前问两句叶清晏怎么没来,怎么结果突然又有事了呢……
这群老头子真讨厌……
“行,那定夺吧,他现在在哪儿?”
大理寺钦站了出来:“现已押送至大理寺,但未得陛下允许,三品大员不能轻易审理。”
苏晓晓:“那朕允了,还望爱卿严查罪证,不要姑息。”
“诺。”大理寺钦退了回去。
“那,还有别的事吗?”
“陛下,臣还有一事。”
苏晓晓秀眉一皱,右相一出,必有幺蛾。
“爱卿说吧。”
“殿前太尉洪兴罪该万死,确实应该查办,但其上司监管下属不力,是否也无可避免负有责任。”
苏晓晓听着有点懵,殿前太尉的上司,谁呀?没听人说过啊,她还以为洪兴就是某种神秘部门的最大官员了。
“额……爱卿说得很对,那这个……”
苏晓晓“这个”半天也没“这”出来个什么,来玩笑,她怎么知道谁要负责任?!
不过右相很上道的接了苏晓晓的话。
“所以陛下,臣以为,叶将军作为骠骑大将军,洪兴作为其下属,贪赃枉法,卖官鬻爵,罪不可恕,叶将军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苏晓晓脸上“嗯嗯嗯”的严肃又认真,心里惊得快要叫出来,什么?!叶清晏他爹是洪兴的直属上司?!她怎么从没听叶清晏提过啊?!
“嗯……啊,这个这个,罚!必然要罚的嘛!大郢律法规定怎么罚就怎么罚!”
“陛下明鉴!”
右相心里可乐了,但他告诉自己一定不能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