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有认真读过书的朗瑾,这回总算是意识到一点,绝不要在小皇帝心情不好的时候惹他。
后面的课,学究看着陛下的脸色,愣是说让他当堂就开始抄书,不要浪费时间。
朗瑾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晓晓的后脑勺,他果然还是把小皇帝想得太平易近人了吗?可这算计他的方式也太小人了吧!告状?!堂堂皇帝居然跟学究告他的状?!
边抄着书朗瑾边告诉自己,这皇帝八成脑子有问题,下次还是不要关心,小心莫要招惹为上。
“唉……”
前头的苏晓晓又叹了口气,朗瑾默默算上:第十四声了……
说是不要招惹,可小皇帝究竟在苦恼什么呢?
深宫无聊,读书头痛,唯独有意思的事情就是皇上那点子反常,令朗瑾哪怕是受了罚,也不自觉的就记在了心上。
下了课程,苏晓晓马不停蹄的就走了,学究负责,坚持留在那儿看着朗瑾抄书。
一出学堂,魏文华就迎上来,招招手,宫人们就端着各式各样精致小巧的点心和茶汤围上了苏晓晓。
“陛下,”魏文华说,“今日下学的时辰尚早,午膳还有一会儿呢,要用些点心吗?”
苏晓晓不耐烦摇头,推开宫人就快步往外走。
魏文华赶紧在后头追,边追着苏晓晓的脚步边问:“陛下这是急着去哪儿?”
“去找点药。”苏晓晓急匆匆的,秀眉皱着,好像若是慢点就要出人命了。
她刚才突然想到,因为医术水平落后,所以古代但凡有点小病小灾都是要出人命的,叶清晏突发风寒,小桃子挨罚,个顶个的危险,她作为始作俑者(指不定叶清晏就是因为帮她处理政务积劳成疾才得风寒的),一定要做点什么。
匆匆忙忙赶回乾清殿,她翻翻找找一圈,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终于从一处非常隐蔽的地方找到了她装了保命丸子的包袱。
往常都是小桃子帮她找的,现在他不在了。
把金疮药和清寒膏递到魏文华手上,苏晓晓认真交待说:“金疮药,黄瓶子的,清寒膏,蓝瓶子的,务必送到小桃子和叶清晏手上。”
说完她又匆匆忙忙的往殿东头的左书房去。
魏文华摸不着头脑的在后头冲她喊:“陛下,您这又是去做什么?”
苏晓晓头也不回:“批折子去!”
话音还没落,苏晓晓的背影就隐没在了刚发绿芽的树木后。
魏文华愣了半晌,忽然笑了,看着手里两瓶瓷瓶,一瓶蓝一瓶黄,瓶身翻着釉面的温润光泽,勾了勾唇角。
“来人,派人把这个送给桃公公,这个送去给叶太傅,记得,一定要亲手送到太傅手上。”
宫人接过药,表示明白,然后快步离去了。
将军府。
苏晓晓惦记着会不会病死的叶太傅,此刻正举着书坐在自家院子里的石桌边喝茶。
坐姿端正,面色正常,甚至因为头一回晚上不用看苏晓晓批过的奏折而显得神清气爽。
压根没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而坐在他对面的叶宗泗,则绘声绘色的正在给他讲述朝堂上小皇帝噎了右相的事。
待叶宗泗讲到苏晓晓说“可是这个洪兴不是还没审嘛,定罪以后再商量这个这个,叶将军渎职之罪,可以伐?”的时候,叶清晏嘴角勾起,拿起了桌上的茶杯惬意抿了一口。
小丫头长大了,已经不用他操心了。
叶宗泗也注意到了自家儿子沉闷一天的心情突然变好。
“阿晏啊,你不会打算就这么一辈子待陛下身边吧?”
叶清晏挑眉,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有何不可?”
叶宗泗听着这话脑中警铃大作:“不行!万万不行!你娘非逼死我不可!”
“没事,”叶清晏宽慰他爹,“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
“嘿呀,有你这么做儿子的嘛?!就这么不为你老子我想一想?”叶宗泗气得歪嘴巴,“满脑子就知道想政事,想想姑娘好不好?姑娘!”
叶宗泗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前不久叶家来了远房亲戚,是叶夫人小时很交好的妹妹,这个妹妹和她夫君和女儿一起来的,算辈分,算是叶清晏的小表妹了。
叶夫人心心念念叶清晏的婚事多年,这回送上门一个又漂亮又知书达礼又有亲眷关系的,当然是欢喜得不得了,当天就给叶清晏带口信让他请几天假回家见见人姑娘。
可叶清晏不来,不仅不来,愣是以监督陛下功课为由直接住进了宫里,弄得他们想堵人都堵不到。
气得叶夫人给叶将军下了最后通牒,要是弄不来叶清晏和人姑娘见面,就不让他进房门。
迫不得已,做爹的就动用了点关系,打听到昨天叶清晏出宫了的消息,领了一队人在左相府门口就把人截了。
今晨也是叶将军让人拿着叶清晏的手牌去请的假。
可他这儿子,油盐不进啊!
绕是他夫人叨叨一晚上,也没说动他见见人姑娘,就宅在自己这一方小院里不肯出去。
“儿啊,咱们去看看人姑娘怎么了?成家立业成家立业,男人顶天立地的,立业虽然重要,可成家毕竟排在成家前面啊。”
几乎是苦口婆心了。
可叶清晏连目光都没从书里挪出来。
“不去。”
叶将军急了:“你真想你娘不让我进房门?我是不是你爹啊?!不孝知道嘛,不孝!”
叶清晏突然想到什么,放下书认真地看着他唠叨的爹。
叶将军欣慰:“儿砸,想通了?”
“爹,从面相看起来,我和哥比,谁大?”
“……”
合着半天都是白说。
叶将军冷笑:“呵,你平常书读那么多呆得慌,可没有你哥整日习武来得精神,哼!”
叶清晏眉头皱起来:“真比哥看起来年纪更大吗?”
“对啊!”叶将军应,“所以你就更要赶紧找个媳妇儿成亲生孩子,你爹我像你这时候都生了阿玉了,阿源像你这个年纪也早和你嫂子成亲了,就你,不知道咋想,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叶宗泗满脑子问号,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他这儿子别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疾吧?
他做爹的是不是应该开导开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