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五行宗
凌琼柯指了指刚刚那人消失的地方，“这里是幻境，这些热或许根本不是真实存在的人。况且，你们没有看到那人临死前充满杀意的眼神么，我们若不杀他，他必定也会杀我们！”
慕轩咬了咬牙，“琼柯说的没错。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杀人，否则若是试炼失败了，如何对得起三宗所有人的期待。”
徒希凛也默然点了点头，三人既然达成共识，接下来的行动便轻松多了。幻境中的人，几乎都没有法宝，也没有丹药，而且修为普遍不高，更是从来不成群结队。因此三人组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第一天的任务很快便完成了。
“有意思。倒是够狠，”风墨涯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印着青龙团的酒杯，看着三人的表现，不由赞赏道。凌琼柯的表现，他并不意外，只是其他两个明显一看就知道是涉世未深的少年，却也能这么快克服心理障碍，倒是难得。
第一天的任务的确是完成了，但是噩梦却刚刚开始！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三人的任务变成了每天一人杀死6个敌人！
三人的身上今日已经带上了淡淡的血腥味，接到这个新的任务，也少了很多犹豫，果决地就开始猎杀敌人！
三人在猎杀别人，别人也在猎杀三人！尤其是凌琼柯的法宝对幻境中的人诱惑极大，又一次竟还引得好几拨人联合追杀。
在这不断地追杀和反追杀间，三人的实战经验不断地提升。这次在幻境中，三人发现魂兽同住人的感应已然被切断，因此，三人只能自己战斗。
如此猎杀与反猎杀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了一个月。
慕轩的神情变得波澜不惊，他往最后一个敌人的灵门打出一个杀阵，一边淡然道，“杀了这么多人，大家的灵力都是大增，只是境界却一直不涨。”
“看样子境界还是要靠自己领悟的。我倒是比较疑惑另一件事，这试炼到底何时是尽头。”凌琼柯隐隐有些担忧，她倒是没什么，可是慕轩和徒希凛在这么多天的杀戮中眼中都带上了浓浓的血色。
可不要因为这个试炼还变成什么杀人狂魔！凌琼柯的担忧慕轩和徒希凛也看在眼中，只是这一个月接连的杀戮，两人确实已经有点开始控制不住自己杀人的欲望了。
这种日子如果再继续下去，两人都不能保证自己会变成怎么样。
风墨涯转着手中的酒杯，微笑，“杀人的欲望已经开始渐渐侵蚀内心，真是期待啊，一年后的你们会变得如何。“在这幻境中已经呆了整整一年。整整一年看着同一片天空，整整一年的不断杀戮。傍晚的森林中国，三人面无表情地坐在一道，彼此脸上都有一些疲惫。
突然，三人的脑海中同时响起一道声音。
“试炼第一步已经完成，三位试炼者无一人淘汰。从今日起进入第二阶段，所有敌人消失，试炼者需相互残杀，最后只有一人能够成功！第二阶段试炼，正式开始！”
安静地听完这道声音，三人默然了好一会。本以为要杀人杀到天荒地老了，没想到却来了第二阶段的试炼，这试炼的内容更是匪夷所思。
“无论如何，我不会动手。”凌琼柯淡然说道。
慕轩点了点头，“失败便失败吧，便算是我们三人对不起三宗了，但是要我自相残杀，我做不到。”
徒希凛同样点了点头，“不可能。”
残阳的昏黄光芒下，少男少女相视一笑，神情都是难得的温暖。
“最初的时候，你们自然能很轻松地讲出这话。但是时间会改变一切。”风墨涯却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经历了整整一年的杀戮，三人蓦然之间变得无所事事起来，一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的安宁。然后时间渐渐地流逝，这片森林中没有了敌人，只有一些毫无灵力的小动物，这森林的景色更是永远一成不变。
而且，在这森林中好像根本无法进行境界的突破，三人硬是被困在了这个无形的囚笼中，找不到生存的意义。
“只要杀了你的同伴，只要杀了你的同伴！你就赢了！你就能出去了！”每一天脑海中都想起同样的信息，不断地诱惑着三人采取行动。
这一日听着同样的信息，慕轩不由皱了皱眉，“这试炼有些不对，为何日复一日地鼓励我们自相残杀？”
凌琼柯点了点头，“这简直像是魔头才会使用的手段。你们看这片森林，只有一望无际的树木和单调的几种动物，长年累月下来，面对着这完全没有改变的幻境，谁都会发疯的。”
这一点徒希凛倒是极为地赞同！他是一少了战斗就浑身不自在，更何况之前经历了一年多的杀戮，他已经完全习惯了那样子的生活。一旦没了敌人，这几天他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想要结束这种单调的生活么？杀了你的伙伴吧，杀了你的伙伴吧。”脑海中又开始响起充满煽动性的声音。
慕轩听着听着，反而微笑了起来，“这道声音不断地催促我们动手。我倒想看看要是我们偏偏不如它的意，这场试炼会变得如何。”
凌琼柯也不由微笑，她已经明白了慕轩的意思，其实这场试炼到现在还没有提示已失败，也就是说，试炼还在继续！若是过了一定时间，三人还是没有互相动手，这试炼应该会出现转机吧。
“坚持一日简单，坚持一年也艰难，若是坚持百年呢？你们之间会渐渐出现猜疑，渐渐出现矛盾，渐渐的就会产生我为什么不杀了他们这样子地想法。凡人，总是如此卑劣。”风墨涯的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谁也不曾料到这场试炼竟会持续如此长的时间。转眼过去了十年，三人的容颜丝毫未变，森林的景观丝毫未变，脑海的声音还在不停地煽动。
三人相视一笑，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未防备过彼此，永远真心信赖着彼此，就算日子再单调，再千篇一律，也相互扶持着，相互鼓励着继续。这十年来，三人的感情并未有丝毫消退，反而更加的深厚。
然而，三人也并未浪费岁月时间，虽然无法进行下个境界的修炼，但是徒希凛不断地钻研基础剑法，十年如一日，心却更加宁静，反倒隐隐有了宗师的气度。慕轩不停地推演阵法，虽然不能将高深的阵法摆出，但是对于阵法的了解却越来越深，几乎直指阵法本质。凌琼柯更不必说，她已然将新神农本草经完善到天阶，然而更重要的是，她对生之道的理解越来越深。
水幕前的风墨涯已经开始微微皱眉。
时光悄然流逝，转眼便是百年。看着水幕中，依旧那么灿烂的笑脸。风墨涯挥了挥衣袖，三人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在森林幻境中生活了整整百年之久，三人显然一时之间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徒希凛还保持着练剑的姿势，慕轩的眼睛还是一片幽蓝，凌琼柯则是正安心感受着周围草木。要不是脑海里的声音一直在提醒着他们，他们几乎已经忘记了这是一场试炼。
几乎是同一瞬间，三人睁开了眼睛。
风墨涯看了三人一眼，冷声道，“你们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这百年的磨练，慕轩已不再是当日的懵懂少年，他微微一笑，“前辈，请问，这场试炼我们为何成功了？”
这少年是越来越难缠了。风墨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场试炼名叫幻境炼心，考验的正是一个人的心性。在最初的一年中，你们不断地杀戮，身上都带有了血腥的气息。然而接下来却突兀地令敌人消失。”
“这是，你们内心深处的杀戮欲望已经被激发了出来，却又得不到满足。紧接着便让你们同伴残杀，最终只有一人能够离开。很多人在这个时候就会控制不住杀戮的欲望，对自己的同伴动手。”
“很遗憾，事实上，这时如果你们三人中有任何一个人动手，那么你们便已经输了，会被马上传送出幻境。随之的百年寂寞时光更是对你们的最大考验，面对着完全一成不变的生活，只有杀了你的同伴，你才能改变这种生活，绝大多数的人都熬不过这寂寞时光，对同伴动了杀机。有些人甚至十余年都不曾动手，但是这仅仅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足以杀了同伴，这样的人之间会充斥着怀疑和戒备，同伴之名名存实亡。”
“你们很好。这百年来不曾对同伴动过一丝杀机，恭喜你们成功锻炼了自己的心性。这场考验，你们通过了。”
风墨涯话一讲完，慕轩和徒希凛就陷入了沉思中。确实，设计这幻境的人绝对是其心可诛！根据风墨涯的字里行间推测，接受考验的应该都是几个要好的同伴。而绝大多数的人是通不过这心性的考验的，当他们被传送到幻境外，面对着曾经最要好的同伴，心中又会是何感想？
凌琼柯突然冷笑了一声，“到底是谁给了你权利随意测试他人的感情？一定要看着朋友反目，你才会感到开心？真是好正派的作风。”
多少年没有人这么同自己讲过话了，风墨涯看着凌琼柯，说道，“凡人之间的感情又有多少是真心？稍稍一考验就原形毕露，这又能怪谁。”
凌琼柯抬头，直视着风墨涯，“你根本不懂感情。凡人之间的感情就算最脆弱，最没有真心，也好过你从来没有心。”
看着凌琼柯的倔强的面庞，风墨涯突然一阵恍惚，多少年前，曾经也有一个冷若冰霜的少女这样看着自己，问道，“战神冕下，你可有感情？”
感情是什么……当时的自己不懂，今日的自己还是不懂。
风墨涯突然有些难以面对凌琼柯的目光，他摆了摆手，“总之你们通过了考验，去找看塔老人，他会送你们出去的。记住，不得透露试炼的内容。”
风墨涯就这般突兀地消失了。看塔老人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在通天塔的顶端，有着通往外面世界的传送阵。你们三人既然得了许可，自然可以通往外界。此刻你们再苍茫大陆若是还有未了之心愿，尽可前去完成。等想要离开时，再来此地便可。”
“是！”三人躬了躬身，走出了通天塔。
见到外面阳光的一瞬间，三人有种在世为人的感觉。
“试炼可是通过了？”通天塔外，三宗众人一直在焦急地等候。原来，幻境中，三人虽然已度过了百年，但是幻境外，却不过是一个时辰。
这幻境炼心虽然残忍，但是若能通过倒也好处极多。起码三人凭空多了百年的时间用来感悟。
慕轩点了点头，“恩，我们随时都能离开了。”
“天佑我三宗，天佑我三宗。”阵宗掌门不由喜极而泣，“千年来，我三宗终于出现了可以走出这个牢笼的人！而且每隔时间，我们都有一次试炼的机会，大家努力吧，外面的世界在等着你们！”
三人对视了一眼，皆是一脸无奈，说很的，这试炼几乎是没有人能够通过。风墨涯临走前还格外嘱托三人不能透露内容，三宗众人就更加没有了通过的可能。
只是，无论如何，有一丝希望总是好的。
“掌门，我想请问……凌封掌门的尸体可曾找到？”凌琼柯也不想破坏大家喜悦的气氛，却仍是问道。
阵宗掌门摸了摸胡子，“说来也奇怪，这山谷外面我们皆尽找遍了，完全找不到凌封掌门的尸体。若是还要找，就得进入山谷中央了，那里被阵法包围着，我也是进不去的。”
那里关押着传说中的魔尊，自然不会让你进入。凌琼柯心中默默说道。
“我还是想自己去找上一遍，先失陪了。”凌琼柯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召唤出火儿，朝着山谷飞去。
慕轩和徒希凛也各自向众人告别，他们也还有许多需要准备的东西。
原本闯入人间的那群妖兽不知为何，自动老老实实地回了迷雾森林，倒是省了三宗众人不少的功夫。
苍茫大陆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只除了通天塔旁竖起了一面巨大的石碑。碑上刻着所以死于这场大变故的三宗弟子。
凌琼柯站在这面石碑前，看着最上面的凌封二字，目光微微波动。她在山谷旁边找找整整三天，任何角落都细细查看过，但是却始终没有找到凌封的尸体。或许，父亲在某一个不知名的角落活着吧……
石碑中密密麻麻的木宗弟子名字刺地凌琼柯的眼睛有些生疼，凌琼寒，这个自己原本厌恶乃至痛恨的哥哥，却在最后拼命抵御着强大的心魔，陈琼染，想起最初她一身红裙，骄傲跋扈的样子，最终只剩下一个苍白的名字。
还有其他许许多多，自己见过面，打过招呼，却始终不记得名字的木宗弟子，他们都已经入了轮回，再难相见。
“你们来了。”凌琼柯轻声道。
“嗯。”慕轩应了一声，心情也是无比的复杂。
徒希凛看着石碑上，“成明心”这几个字兀自发呆，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剑宗掌门的名字。
“走吧，去通天塔。”凌琼柯将视线从石碑上移开，“雏鸟总该离巢，我们走吧。”
三人这次离开，并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相互之间做了一个约定。此刻，三人也不打算和任何人告别，他们默然走进了通天塔。
通天塔外，阵宗掌门静静看着三人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这三人都算是不世出的天才，可外面的世界如此广大，苍茫大陆上的天才到了外界恐怕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弟子，希望三人要始终守好本心才好。
“可是准备好了？”看塔老人放下手中的书籍，悠然道。
三人俱是点了点头。
看塔老人也不再多言，他一抬手，蓦地出现地了一条通道，“这条通道，通往通天塔第八层，上面有一个传送阵，你们只需进入传送阵即可。”
通天塔第八层，据说从未有人进过的第八层，竟然是通往外面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