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泽域与中宫域的交界处,天源山脉似利剑划开乳白色的厚重云层,刀刃般的山体也似乎在闪着寒光,炙热的阳光被白云削弱,淡淡的光芒使一切朦胧而缥缈。
梵天与玄夜并肩而立于一方险峻的悬崖上,都凝望着不远处的山岚烟雾、纤云弄巧,隔着这片云雾,便是巍峨的天源环形群山脉的边缘。
梵天双手环抱于胸前,凌厉的眼神投射出傲世群雄的光辉,棱角分明的脸肃杀冷静,一袭白衣在清风中猎猎飘扬,包裹着硕壮的身躯。
玄夜则着一身宽大的黑袍,幽黑的丝布似乎将人形隐于影子之下,背帽下长长的黑发掩盖着玩世不恭的模样,嘴角一抹不经意的弧度,将不羁随性释放无遗。
“陆之约,你可有什么打算?”玄夜先开了口,微微侧着头,并未直视梵天。
“难说。”梵天很严肃地回答。
“你就这样?哈哈哈!”
玄夜嘲讽地说问,然后仰起头,开放地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梵天扭过头,依旧严肃地看着玄夜,有些不满。
玄夜止住了笑,瞟瞟梵天,缓缓说道:“悲欢太唐突,离合太伤人。你说怎么就这么多事呢?”然后悄然低头,无声地伫立良久。
梵天也没有立即回答。
“天源山顶,我到时候还是会与你为敌。”梵天眸子顿时黯淡了不少,高高在上的气质收敛了许多,“再之后,我会带领元神宫的人向你苍生界宣战!”
“嗯。”玄夜心不在焉地答复,若有所思。
“我尽力了,兄弟,以天源榜这事为由,我已经请本宫殿的前辈们宽容些时日,借口说以此事更为重,本叫你离开去西擎域,结果偏还要来这儿凑热闹!”说着梵天捂着额头颇感恼怒地摇摇头,“毕竟你做的错事影响太大了,直接使我元神宫三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仙逝,还有我那可怜的妹妹,竟遇上你这么个杀星。唉——祸不单行!如今你我兄弟终究是分道扬镳了。”
欲言又止,玄夜再度向远方凝望,那片厚重的云层似乎刚好可以掩盖心中流着鲜血的伤口,以及难以平复的心潭。
玄夜冷冷地说:“没事,不过确实也是有些……有些,唉,不好说。”他自嘲式地一笑。
“唉,你又不肯说。”梵天再次失落地甩甩头,“那就到时候山顶见了。”
“嗯。”
梵天挥一挥衣袖,大步踏上一块巨石,脚步轻盈地隐入身后的树林中。
孤身一人的玄夜沉寂了许久,黑袍下俊秀的脸庞时不时拂过几丝忧郁,时而迷离、时而闪烁慧光的眼眸其中似乎有一汪深潭,平静但不失适当的波澜,荡起的涟漪是凝聚了多少思绪。
那些重要吗,本形可失,而本心不可无,一切尘云也许都会散作硝烟弥漫,可这又是为什么?
玄夜莫名奇妙地从黑袖中伸出手,白皙的臂膀向前去揽,他想:我还能挽回些什么呢?
他知道,梵天为这深切友情已经付出够多了,玄夜不望奢求太多了。
而那个白衣女子,那是一种令自己神往的感觉,似浴火中的妖艳红莲,在华丽的外表下却埋藏着荷花一般的善良与淳朴。她总是埋着头,莞尔浅笑,安然而陈静。
玄夜想到她,不禁扑哧一笑,旋即被崖边的习习清风给吹回到了如今。
“唉——”一声长叹,渐渐沉没在眼前这片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