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思大人——”姽婳和或启惊呼到。
我睁开眼,朝吾显的方向使了使眼色,姽婳立刻心神领会。
姽婳立马蹲下探了探我的鼻息,大喊道:“预思大人!你怎么了!怎么身体如此冰冷!”
吾显闻声,左手掐住王恒的脖子,袖中雾线散出寒气,王恒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冻住,吾显收回刀,看了一眼前仆后继的死士群,穿过透明屏障,侧身蹲下扣住我的脉搏。
“嗯?”吾显探了探脉搏,一切正常,体温也正常。
我睁开眼死死抱住他的胳膊,“我没事,但是再继续这样下去你就会有事了,我们再想想办法。”
吾显看看已经在撞击屏障的死士,还有已经开始逐步自我解冻的王恒,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说:“我们先找个地方避一下。”
我连忙松开他的胳膊点点头,将双手手心贴近地面,集中注意力,闭上眼,从手心传来的景象仿佛透过地面飞快的掠过远方,方圆百里的地理构造印入脑海。
我睁开眼,“西北方向,两公里左右,有石桥,过去有个山洞。”
听罢,吾显蹲下身背起我,回头看了一眼姽婳和或启,手心黑雾缭绕,破开一条生路。
姽婳背背起长平,或启背着素以紧跟其后。
风在我耳边呼啸,我低头看着他浸着血的左肩,不忍道:“吾显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跑吧,你都一身伤了。”
吾显并没有采纳我的意见,只是语气温和的回到,“你看好路,别走错了。”
我无奈的看着前方的路,不敢触碰他黑衫上的大片湿濡。
过了石桥,姽婳和或启也跟上,回头看去,不少死士已经追上来,准备过桥。
看着已经过了石桥大半的死士,我焦急地说:“这山洞后面连接着一片山脉,我们可以穿过山洞从山背脱险。”
吾显放下我,拿出他的长刀,锋利的刀刃剜过手心,汩汩鲜血浸染刀身,只见刀背上的一丝血光乍现,吾显双手握刀,将刀垂直插进石桥,瞬间飞沙走石,几十米长的石桥在这一暴击之下裂为碎石,已经上桥的死士跟着碎石一起坠入万丈悬崖,没了石桥,剩下的死士只能隔岸观望。
来不及庆幸劫后余生,就见吾显轰的单膝摔跪在地上,我连忙跑过去,一向云淡风轻,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吾显此时两鬓都是汗水,意识涣散。
“吾显!吾显!吾显你怎么了?”我扶着吾显,他的身体却如冰窖般冰冷。
话音刚落,吾显松开手中长刀,失去了意识。
“吾显?吾显!”我探探他的鼻息,还有微弱的气息。
将素以和长平安置洞中休息,姽婳和或启闻声赶来,“怎么了,吾显大人怎么了?”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擦去他两鬓的汗水,“应该是晕过去了,你们帮忙把他抬进去。”
俩人扶起吾显将他送进山洞,我看着桥对面正冷漠的看着我们的王恒,死士没有思想,只有绝对的服从命令,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如今三个人都陷入昏迷,需要救治和治疗,但是山洞后的路崎岖蜿蜒,我、姽婳和或启是无法将他们三人带出去的,可是在山洞中没有物资,前有狼后有虎,待着这里也撑不了多久。
找到这山洞旁边的水源,取了水摘了点果子,先临时给大家充充饥,或启在山洞外守着,盯着对面的死士,我和姽婳在洞内休息,休息好了去替或启。
看着重伤昏迷的三人,或启就地找了一些草药,我给他们敷上了,但三人迟迟不见醒来。
夜幕降临,这个夜格外的静,我靠着墙,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心中有太多的疑问。
完颜希尹为什么知道素以他们的身世经历,他和吾显到底有什么渊源,他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可以让上古凶兽为他效力......
“我亲爱的预思大人,”不知什么时候姽婳走到我旁边,拍拍我的肩膀,“别想太多了,走一步算一步,我们都是活了上千年的人,这俗世早已厌倦,死亡,我们从未惧怕。”
我咬咬唇,不知该如何接话。
姽婳出去换或启进来休息,我靠着墙渐渐沉入梦乡。
“预思——”
嗯?谁在叫我?
“预思——”
声音温柔且熟悉。
“预思——”
我环绕四周,却没能找到那个呼喊我的人。
“预思大人?”声音换了个男声,感觉有人推了我一下,我睁开眼,看到是或启。
我揉揉眼,“怎么了启叔?”
或启将水袋递给我,“喝点水,我刚刚看见你睡觉皱着眉头,怕你是做噩梦了,所以叫醒你。”
梦?我接过水袋喝了口水,问:“启叔,素以和长平是醒了吗?我刚刚听到有个女声在叫我。”
或启转头看向躺在一旁的素以和长平,摇摇头,“没有,吾显大人也没有转醒的迹象,怎么了?”
那会是谁......想着刚刚的声音,也的确不太像她们俩的声音,反而......反而有点像是我自己的声音,怎么回事?
“启叔,从那个石室棺材带出来的东西呢?”
“在这,”或启从心口衣服隔层将布袋拿出来。
我打开,看着里面漂浮的金光,不禁疑惑,难道是你在叫我吗?
“预思大人,这个就你自己贴身带着吧,等吾显大人醒了就有办法帮你把灵魂归位了。”
我点点头,将布袋收好,向山洞外走去,度过一个宁静的夜晚,现在已经是早晨了,而昨天那群死士还是昨天的姿势保持着一动不动盯着我们。
“醒啦?”姽婳见我过来,嫌恶的指着对面说:“你看看这群死士,太蠢了吧,说出来可能你不信,他们这样保持了一晚上都没动,跟个石头人一样。”
或启也出来了,“死士就是这样,对于下达的命令,不完成不罢休。”
“长平也是死士,他们跟长平简直不能比,长平长得又漂亮,也听得懂我们说的话,基本与正常人无异,”一口一个长平,姽婳的神情像是家长炫耀自家孩子的优秀。
不安的情绪一直在心头徘徊,我觉得这一切太过平静,有点像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感觉。
突然,空气一阵剧烈的抖动吹气我额前的碎发,我暗道不好,“姽婳或启!进山洞!”
俩人听见,没做多想,冲进山洞,整个山洞都在震动,有不少碎石从山体剥落,连忙把还受伤昏迷着的三人移到角落来。
姽婳见这情景,问:“是地震吗?”
我将双手贴近地面,试图去感觉地底下的活动,但是震动甚微,“不是地震,不是地底传来的,是——”
话音刚落,只见山洞外升起千万丈高的水墙,要知道这里可是悬崖,几百米下才是江水,是怎么样的力量能升起这么高的水墙。
姽婳惊得说不出话,连一向淡定的或启都面露惊色。
“是完颜希尹!”这水一旦漫进来,我们在这山洞里不死也难啊。
或启幻出长棍,“姽婳,照顾好大家,我去会会他。”
“或启!”姽婳呵住准备出去迎战的或启,“他并非常人,你我都不是对手,我轻功好,我去引开他,你跟预思大人先撤。”
我拦住他们,认真的说:“你们去都没用,他的目标是杀了我,只有我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预思大人,只要我和姽婳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完颜希尹伤你丝毫!”
“我们俩都还在,怎么可能让你舍命换我们苟活。”
两人言语激烈,坚决反对我的想法。
“我跟你们讲,”我安抚着他俩的情绪说到:“我就是去骗他的,看得出来预思对他还有帮助,我假意招降,跟他周旋之际,你们赶紧带他们三个走,给他们疗伤,等吾显醒了,你们就来找我。”
两人不为所动。
“这里是完颜希尹捏造的空间,这里万物都由他主宰,难道我们今天要全军覆没在这吗?启叔你去,能跟他打多久?姽婳你去,你能跟他跑多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有利用价值,完颜希尹不会杀我,只要吾显醒来,你们一起来救我,接我回家好吗?”
“他要是折磨你呢?他丧心病狂,他要是折磨你呢!”姽婳嘶吼着红了眼。
我拍拍姽婳的背脊,安抚道:“既是招降,我定会帮他谋事,哪怕是伤天害理的事,是同谋了,他又何来折磨我这一说呢,你们放心,我可惜命了,就是你们要尽快来接我回家,我怕在完颜希尹手下做顺手了,到时候都不愿意跟你们走了。”
或启沉默不言,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此刃削铁如泥,希望它能代我保护预思大人你。”
我接过匕首,上面还刻着复杂的图文,十分轻便,嘱咐着,“一定让他们养好伤了再来救我,不然又被一网打尽了,我这个间谍就白做了。”
姽婳不愿看我,妥协般的丧气不语。
冲他俩安然一笑,不再多说,我走出洞口。
完颜希尹负手站在崖前,胸口被血迹浸透的衣衫斑驳,他却像没事人一样的笑道:“这水还没有漫过金山,你倒是先出来送死了。”
“伤好得挺快啊,”我嘲讽道。
完颜希尹和善的笑着在我面前站定,“怎么,就派你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出来求饶?”
不多废话,我单刀直入,“我跟你走,你帮我灵魂归位,我知道你在谋划什么,有神女预思相助,你稳赢不是吗?”
“哦?”完颜希尹玩味的看着我,“继续说。”
“你说的,我只是预思的凡胎转世,只要有一个躯体可以容纳她的灵魂就可以,我难道不是最佳人选吗?”
“是,你说得对,但是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袖里还藏着匕首的女人吗?”
“呵,”我装作极为失望的冷笑一声,将或启给我的匕首拿出来,“就你这胆识,还想谋大事?你且杀了我吧,我甚至觉得你不配跟我谈交易。”
“激我?”完颜希尹挑挑眉,“如此伶俐的口齿,反咬我一口,我可受不起。”
“你知道男人和女人做事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我抽出匕首,看着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不带感情的男人才能成大事,而女人,为了感情可以不择手段。”
“你放了吾显,我跟你合作,你放心,吾显安然一日,我必助你一日,你不犯他,我绝对忠心。”
我一步一步走近完颜希尹,直至仅隔一人间隙,恭敬的将匕首抬至他眼前。
完颜希尹不禁仰天大笑,“即便是没有灵魂的预思,也这般胆识过人啊,不愧是万民朝崇的神女。”
我握紧匕首,灿然一笑,“完颜大人,敢吗?”
完颜希尹甚是满意的点点头,“吾显有你一半识趣,也不会落得如今地步。”
向前一步,我看着完颜希尹的双眼,“其实不择手段的女人,她说的话——”
左手挥刀,狠厉地划过他的双眼。
“她说的话——不能信。”
完颜希尹捂着双眼连退数步,汩汩鲜血渗过指缝染他一脸猩红。
“你!”完颜希尹暴怒,“我杀了你!”
只觉一股强力打在我腹部,心头涌上一股腥甜,失去平衡坠入崖下,当然,我没有忘记拽住完颜希尹的衣摆。
崖低硬石那么多,怎能不找人垫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