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天站在古墓之中。
周身血气翻涌。
身后两具枯骨。
身体内,四肢百骸中流动的血气正向着皮册的方向集中。他可以明显感觉到,皮册中有一个意识正在苏醒。
一头浑身被血气成,如同恶鬼般在识海里挣扎成型的海兽。
“啊……”
远古的沉吟,伴随着一个渊博睿智的声音出现,仿佛洪荒大钟清吟,悠远绵长。却找不到这声音从哪里来,只有神秘和强大的韵律在脑海中回荡。
“我活了。”
“这是哪。”
“你是谁?”
“哦……你是叶凌天,我在你的身体里,万年容易,沧海变迁。想不到我最后竟以这幅模样成活。”
……
那声音在短短时间就搞清了自己的位置,更是明白自己此时就在叶凌天体内。
叶凌天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皮册被那些血气激活,其中蕴藏的秘密苏醒了。
“你是谁?”叶凌天在心底发问。
这浩瀚宏大的声音,似乎能洞悉人的灵魂,清晰的探寻到叶凌的记忆。
“我是,沧溟。”
“沧溟?”
“沧溟!”
叶凌天猛然惊醒,它说它是沧溟大妖,上古四神之一。远古之隐秘,力量之终点。这种神物,竟然随着血气倒涌而苏醒。
它为何苏醒,又为何和自己融合?它想要什么?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等待着两个灵魂之间的交流和磨合。
叶凌天对上古妖兽的印象停留在无敌二字上。如果是单一的人族修士,绝不可能有任何人能战胜他。哪怕肉身消亡,也能在万年后重新苏醒,掌握意志不灭的存在。其坚韧,强大,简直难以想象。
“你真的是沧溟?”
叶凌天继续追问。
那声音对此不做回应。
等待了一会才听见无奈一叹。
“我与你共用一身,已侵占灵台,此一生都无法脱离。你的翠木灵赋已然被我毁了根基……我……我就是沧溟,和你融合在一起,有自己意志的灵赋。”
叶凌天的问题更多了。
灵赋?灵赋是什么。
从未听人说过。
忍不住开口去问。
沧溟道:“你连灵赋都不知道?我以为你修为低劣,却不想连常识也没有了。此时界,着实接近末法时代。你体内的灵力浓郁程度之低,实乃我平生所见。这时代……”
它说了半句,又叹气将话题引回。
“灵赋就是一个灵魂能够修行的根基,它的天资决定起点。你的翠木灵赋未曾发芽,若它发芽,实力可进三倍。若它破土,你便可移山倒海。若它在识海中壮硕成林,气根垂下,化灵为海。你便称得上登堂入室的修士了。”
移山倒海才算破土。
那登堂入室达到主流境界,对这些上古先人来说,又有多强?虽然对沧溟的来历和真实性存在怀疑,可他解释一番,却也真让叶凌天大开眼界。原来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如今的时代已经进入了狭窄的末法期。
可惜这货却说他挤掉了自己的翠木灵赋……
叶凌天有些哑然,随后担心道:“我不能修行了?无法进益了?”
沧溟听闻这话。
顿时笑了,笑声悠远绵长,万年都没这么开心过。笑了很久才停下,沉吟片刻,略带调笑道:
“还是用流行的说法,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由天地孕育而生,无父无母。出生时有一块紫霞母元丹石佩身,石上后来被我自己刻上沧溟,人们从此就这样叫我了。”
“你这话若是叫那些觊觎我灵胎肉身的人听了,怕是要愤恨嫉妒加嘲笑你了。翠木灵赋只是灵赋,我却是活的,这一世我不再有肉身,天道罚我在你身上做一世灵赋。你的修为,迟早能追上荒天帝之流的。”
荒天帝……
这就完全没听过,不知道是谁了,能自称天地,必然也是强横。叶凌天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沧溟,只好先称呼前辈,请教自己想知道的问题。可以验证真伪,也可以长长见识。
“那……前辈,以前人们怎样使用灵赋?我又要怎么进益?”
沧溟道:“你太着急了,你体内受伤严重,我替你吸干了刚才那小辈,只要你迫出我藏身的皮册血气,不用一时半会就能复原。”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沧溟道:“只不过你修行的功法是我的兽决,我当年肉身将陨时只用文字作结,传给了一人。嘱咐他只能单传。这功法人族修行,本身血气不足,需要吸取他人的来补充,最后一节肉身成圣,更是需要无尽杀戮。你学了我这套,以后免不了有更多劫难。”
原来血玄功是沧溟的兽决。
难怪多年修行,境界总是冲不上去,还以为功法玄妙,有些地方自己没有理解。却不知道是根本上的缺陷,导致某些细节自己无法照顾。
机缘巧合,自己的识海里居然住了自己的祖师爷。叶凌天不知道是叹命运轻巧,还是喜悦一番,再做打算。
他身负血仇,急于恢复实力,又觉得个人力量渺小,所以收下小天做徒弟。如今奇遇祖师爷,叶凌天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何感想。是该大喜,还是该大悲,落个劫后余生的庆幸,哭个故人离去,过往无能的圆场。
血气从皮册中涓涓流淌,漫过四肢百骸,他就这样站着。感受着体内的经脉缓慢的重建修复,还有脚下无时无刻都在涌入的灵力,为他固定基石,增幅力量。
……
阿影不这么想。
他不知道叶凌天已经唤醒了海兽的神魂,甚至不知道那卷皮册中除了藏着上古隐秘和宝藏,还藏着一个活着的,没有被消灭的大妖。
他只想偷偷结束这一切,
祖师他太老了,失去了判断能力。叶凌天这种人,不可能是他能降服的,如果能,那也只是因为屈服了力量。
屈服力量,逼迫他说出自己的全部秘密,为什么现在不做。而要等他强大起来,用他妻子的灵魂,和一切牵挂缘由来控制他?
祖师是这样。
自己也是这样。
各种令人不耐烦的羁绊,太多合理的理由,让人只想无理由的毁掉。
他行走在山林间,拔出自己的刀,看着如镜面般的反射上,那有一道刀口的面容。
“大家都想结束这一切,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