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寻找雪莲花的决心没有丝毫动摇,二人在周生的带领下朝主峰迈去,要御剑直冲而上,云遥并无多大把握,而且听闻山上有恶魔,最终还是选择步行。
沿着饮马河走进一片繁茂的森林,周生为这林中生机盎然的景致分了神,被树干绊住了脚险些掉进河里,好在云遥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拉住。
“你可真是一点功夫也不会!”云遥无奈地说道。
“那当然,我还骗你们不成?”
“山神的职责是守这一方平安,可像你这样的山神能干些什么?”
“我也在尽心尽力保护此地的一草一木呀。”
“难道是你当初被贬下凡时剥去了法力?他们何必要这样做?”
周生茫然道:“在我的记忆里似乎没有,其实我总觉得来到这里是几年前的事,可人间的确已过去数百年了。”
趟过河流,路经一处崖下,山上融化的雪水流淌下来,在林中汇成一道瀑布,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路过三人的衣裳,水面倒映着穿过林间缝隙的阳光,格外美丽。三人不知不觉中多停留了一会儿,要走时还有些不舍,按理说,等到将来下山还有机会再看一遍。
森林之后是辽阔的草原牧场,草地青翠、河水湛蓝,铺在这一起一伏、温婉多情的山丘,成群的毡房外,牧民远远望见这里的人影,赶来后见是周生,便与他点头微笑,他也以此回敬。
行至草原的尽头,寒气迎面而来,吹得人一阵冷噤,苍茫的冰川、不化的雪地、刺骨的寒风,伴随着他们直到终点。渐渐地,这位不会功夫的山神还真有些累赘,好在二人已非等闲之辈,拖上他,还是以快于常人的速度,赶在暮时来到山巅。
此地还算宽敞,至少不像攀山时一回头便是心中一紧,前方的皑皑雪地中,云遥似乎看到几块炭堆在那里。
“那就是雪莲花。”周生领着他们前行,一边说道。
“天呐!真的是花!这是被泼了墨还是掉进过煤堆里?”洛轻雪走近一看,想要触碰一下这雪莲花,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都是那家伙干的好事,他就看不惯这样圣洁的东西。”周生埋怨道。
“这么多的山头他也顾不过来吧,要不我们就摘一朵带回昆仑去,不必和他动手。”云遥一边说着,伸手想去摘下其中一朵,周生突然扑上前推开他。
“别碰!”
“怎么了?”
周生从雪地里捡起一块石子朝黑莲扔过去,与花瓣擦边而过激起一阵黑烟,落地后碎成了十几块儿,初见这一幕的二人被吓得不轻。
“就是这样,不除掉他,永远也别碰这雪莲花,更别想带走。”
“可他要是一直不出现,难道我们就这样等下去?”
“哈哈哈!到嘴边的食物,我怎么可能不来?”
浑厚的嗓音响彻四周,被侵染的雪莲花突然泛起幽光,一团黑雾蒸腾而上,在离三人几丈远的位置浮现出一个人影。可他与这黑莲一般,黑得只能看出轮廓,完全看不到一身衣着,而脸上是一团幽蓝的魔火,被同样纯黑的头冠包裹着。随着他的出现,山顶的寒风突然变得无比阴森,带着不计其数的凄惨叫喊,一点点摧毁人心中的意志。
“他就是心渊魔!”周生大喊一声,不觉后退几步,“怪物,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这话你已经不知说过多少次,我一次又一次放过你,你竟然还有胆带人前来。”
“你杀不了我,是因为我有一颗至真至善的心。”
“至真至善?”洛轻雪一脸鄙夷道,“谁都有善恶两念,连这个山野村夫都不敢说到此境界,你怎么有脸这样夸自己的?”
“我说的是真的,我就是这样。”周生辩解道。
“我真信了,这世上还有比大叔更厚颜无耻的人。”
“小心!”云遥劝开这争执的二人,提醒他们注视着前方,心渊魔抬起双手舒展一下身子,背后突然展出一双黑翼。云遥拔出胜邪剑,洛轻雪也已将浑天锤握在手中。
心渊魔一阵冷笑,可惜只能听见笑声,脸上的一团魔火毫无变化:“哼,就凭你们两个,也想打败我?”
云遥道:“你是不是眼睛被那团火烧瞎了,再数数我们有几个。”
“我可没有数错。”
“嗯?”云遥猛然间一扭头,刚才还在这里的周生已躲到远处一座巨石后。
“山神大哥!”
“我毫无办法呀,二位,靠你们了。”
“你真的一点忙也帮不了?”
“我可以在这里为你们呐喊助威。”
“你!”
二人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云遥挥起手中剑面向心渊魔,自从昆仑坛后他便再未与人动过手,尤其得到那本《汉宫风流秘史》,从中习得不少招数,此番也有些跃跃欲试。可他还未出招,洛轻雪便率先发难,抡起浑天锤冲过去,一只斑斓猛虎笼罩着她的全身扑向心渊魔。
心渊魔毫无退避之意,混身黑雾环绕,不费吹灰之力将猛虎消散,洛轻雪原路弹回,摔倒在雪地中。
“这种程度的招式,不过是在给我挠痒罢了。”
云遥竖起胜邪剑直指夜空,一道白光直冲九霄,在夜幕中画出一只鸿雁。
“落星飞鸿!”
剑光如雨点般从天而降,全数向心渊魔砸下,只见他顿时化作一团黑雾。剑光一柄一柄穿透,黑雾渐渐散开,然而当招式结束,又重新汇聚出他的模样。脸山那幽蓝的魔火中浮现出几道黑影,隐约看见了那轻蔑的笑容。
就在此时,一头猛虎再度袭来,这一次他竟无力将其弹回,反倒被撞退了一尺远的距离,且让洛轻雪全身而退,回到原地立稳。
“她比刚才更强了?”心渊魔疑虑一阵,看着洛轻雪泛红的眼眶,忽然又发出笑声,“原来如此,你的战意会不断提升,他给你争取到时辰,已经叠上了五层。”
洛轻雪道:“不错,此乃‘百战’,不过你应该撑不到那个时候。”
这一下云遥也出乎意料,比起先前在蜀中时她又厉害了不少,兴许是昨晚那一番话激怒了她。见眼下取得先机,胜邪剑毫不犹豫冲向敌人。
心渊魔来不及抵御,侧身躲过一击,却见云遥所到之处皆留下影子,久久未能消散,随着一招接一招,自己周身已有上百个挥着剑的少年,已是眼花缭乱。
这一招是谓“流云惊影”,招式中能看出昆仑流影纺的痕迹,但将剑术与身法合二为一后更为灵动。
在场三人谁也无法看出真正的人在何处,心渊魔更是被耍得原地转圈,忽然听到身后一丝风声,一回头,左臂被划出一道伤口,流出泛着幽蓝火光的血液。
云遥退出几丈,手中的剑直指向他,眼神中流露出坚毅的目光。
“不错,哈哈,你很不错!”心渊魔突然一阵狂笑,只见脸上那团魔火中冒出黑影,八成便是他的一双眼睛,那纯黑无珠的双眼,透着无尽的恐吓,紧紧盯着云遥。
“魂断!”
突然,两道黑影从他们各自身体里飞出,在半空中交叉而过,击中对方。霎时间,云遥只觉得左臂无比疼痛,低头一看,竟被划出一道口子,而对方却是全然无恙。
“怎么回事?”
“我与你交换了伤势,让你领教一番自己的剑招有多高明。”
云遥突然一惊,脑海中茫然一片,不知所措。
“小兄弟,一击毙命,不要给他使出魂断的机会!”周生躲在岩石后大喊道。
此时另一边的洛轻雪,战意又上升了一倍,眼眶又红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