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再叨扰娘娘。”
“只凭你如何做到,不怕惹恼阿姐,牵连人族万千?”
“我……”
“此事吾定不会不管不顾,只是……”
“只是为何?”
“尧,吾对你倾心已久,只愿成一桩姻缘,有一儿半女,此生无憾矣。”
“娘娘何出此言,折煞小神也。”
“吾给你时日思量,也想想该如何令你得见故友。”
宓妃信步走下神台,只剩尧惊惶、落寞的身影。
雨蝶道:“原来当年昆仑浩劫,他也曾为玄清师伯求情过,虽然没能改变什么。不过,如此辨是非、明大意,不愧为九州华夏万民朝拜的帝王明君。”
吕长歌埋首道:“是呀,纵使身故之后位列天庭,也没有一丝懈怠,为我们镇守着被封印的九黎神祗。”
“他果然从没忘记……”炎钧道。
洛轻雪惊疑:“你们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尧和神女究竟有没有结成良缘?”
剑心道:“那是你最关心的,我们可不在乎。”
昭暝道:“很遗憾……”
正说着,洛轻雪抬起右手,掌心对着他:“别说出来,让我自己往下看!”
“帝尧,本尊心意已决,无论你是否答应,我都将前往诸神陵,禀明我父皇和你的高祖,赐我们这段姻缘。”
“宓妃娘娘请三思!您高高在上,与小神地位太过悬殊,此番前去绝不会被应允。”
“即使如此本尊也要前往,我为天界征战千年,平定九黎遗民祸乱,擒乱党妖邪无数,不居功,不傲物,亘古至今唯此一愿,便是有一人伴我左右,此人,非你莫属。”
“神界不比凡间,没有一段姻缘能够长久,一旦子嗣出生便要分离。”
“吾也甘愿,若能与你结为夫妻,哪怕一年、一月、一天也无妨。”
“娘娘何必如此执着,小神早已言明,此生忘却凡情贪爱,除非我再世为人,绝不提嫁娶二字。唐尧生前在人间已有妻室子女,他们虽早入轮回,但却留在我的心里。”
“你!”
“娘娘,一切皆乃小神过错,您巡视此地无可厚非,但我远离三界,天长地久竟忘了尊卑贵贱,言辞失礼,令娘娘心生情愫,在下万死不辞。”
“你不可如此说。”
“娘娘请放下执念,饶小神一命,容我永镇此地,以赎罪孽。”
“到底是尧,果真如传闻中一样。”神女冷笑道,“其实之前一切,不过乃本尊试探于你,看你是否为攀龙附凤之徒,是否值得吾涉险助此一臂之力。”
尧长舒一口气,心中却有所思量,俯首答道:“原来都是您的试炼,小神受宠若惊,可您说涉险……”
“明日,吾将带领应龙,率三万大军前往南海,围剿九黎余孽。”
“应龙!高祖黄帝麾下,黄帝神隐后效命于您的那位?”
“不错,吾命应龙留守云浮城,你换上他的行装随吾前去南海,而后便可独自往龙渊得见故人。”
“若少一位大将,恐怕难以护您周全。”
“吾与阿姐仅在天道之下,天道神皆已归去,世间谁人可敌?不过是多一分苦战,待你得见太古龙皇,了此宿愿,即刻前来会师。”
“可是……”
“吾心意已定,此举,报你数千年为吾解忧。”话语间,宓妃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微微侧目相望,“尧,几番思量,确与你过于接近。此事之后,吾不会再来三皇殿,天长地久,你好自珍重。”
尧单膝跪地,虔诚地说道:“这番恩情,在下永远铭记于心。”
碧波荡漾,海渊深幽,倔强的少年守候在岸,整整七日,潜龙之渊下没有一丝回应,可他依旧不肯离开,就像他曾在陶唐帝都等待了七十年。
“神上,”一位老者拄着藤杖徐徐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女子,“您已等候多日,再耽误下去恐怕会被天界得知。”
“不碍事,离开一阵也无足轻重。”
“神上此言差矣,三皇殿外岂可无人镇守?”
“你、你为何知晓我的身份?”
“我们龙渊部,普天之下没有不识之剑,虽从未见过您的尊容,但也知您手中这柄神道慈航剑。”
“原来如此。”
“神上安心,龙渊部以龙族为尊,您既是龙皇故友,我等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可你分明还带人前来。”
“老朽身旁这位是我们龙渊国君水怜君,您乃千秋万代君王之范,她仰慕您已久,只求得见一面。”
女子俯身道:“拜见神上,能有幸目睹三千年前的华夏君主,实乃前世所修之福。”
“不必多礼,其实每一个族类都有各自的治世之道,我也不过平定人间百年而已,比这茫茫天地也实属微小。”
大长老叩拜央求:“神上,您该离去了,何必如此执着。”
“只为一个远古的约定,”尧俯视脚下不见底的深渊,哀叹道:“而今,我不过想知道他是否安好。”
“龙皇一切都好,虽然我们也不明白,这千百年间他经历了什么。眼下他被囚禁龙渊千年,至今才过两百八十余年而已,也许仍在沉睡中,听不到您的呼唤。”
“大长老!陛下!大事不好!”正在此时,一名卫士忽然来报。
“何事惊慌?”女子问道。
“陛下,南海九黎后裔大乱,恐危及我们的族地。”
“不是已有宓妃娘娘率军前去征讨?”尧问道。
“这、这位小兄弟是......”
“回答他的问话。”
“是,陛下,传闻宓妃娘娘落入陷阱,此刻遭到围困,九死一生。”
“什么!”
“宓......”尧紧握神剑,化作一道流光,转眼消失在此地。
雨蝶道:“原来如此,一切都能说通了,便是在那个时候,尧遗失了神剑,才被我们寻得。”
云遥道:“可还是没有我想要的答案。”
“二位莫急,不远了。”昭暝道。
高耸在云中的宫殿,像山峦一样雄阔,流云井井有条的漂浮,每一层都铺满了天兵神将。放眼望去,能看清面孔的便有数千人围聚在城外守护着。
这里是天界最大的点将台,亦是宓妃的属地和寝宫,唤名云浮城,尧匆匆踏上石阶,退开阻拦的卫士,直至寝宫外,一条金须白鳞的巨龙从天而降,一声怒吼,狂风挡住他的脚步。
神龙化为少年的模样,手执长枪与尧对视,不知不觉中,更有一头三足青牛绕至殿前,蠢蠢欲动。
尧再度上前,少年横亘长枪毫不退缩。
“应龙......”
“伊祁,戴罪之身还敢来此?若不是为了结你的愿望,娘娘怎会负伤?”
“我明白,都是我的罪过。”
“倘若由我随她出征,定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旁,而你,为了去见一败类,让娘娘一人杀入重围,倘若真有何闪失,你当以死谢罪。”
“败类?他好歹也是你先祖之一,怎可如此称呼?”
“所有黑龙皆乃龙族之耻,西王母神隐,他无仇可寻便要毁掉昆仑,拖着重伤的身子欺凌弱小凡人,最后反被击溃,岂非天大的笑话。”
“寻仇......你知道其中缘故?应龙,告诉我!”
“龙族之耻,不足与外人道,伊祁,再往前一步,休怪我长枪无眼!”
少年举枪刺去,忽闻一声高喝:“应龙大人且慢!”
两个身长三丈有余,寻常人五倍之高,手执双锤的巨汉踏入此地。
“天庭重犯,自当由玄女娘娘问审,帝尧,看你这次还逃往何处。”
“我不曾逃避,只是关怀她的伤势。”
“关怀她的人,不差你一个。”应龙道。
尧遇前堵后截,想见宓妃也是无果,只得落寞而去。在两位巨灵神的押解下行了几步,正将迈下石阶,身后传来应龙的声音。
“她无大碍,只是会静养很长一阵,嘱咐除了你,任何人不得进殿叨扰,否则必将重罚。”
“当真?”尧转身问道。
“但我不会放你通行,你只需知晓这些便足够了。”
“足够,多谢。”
“帝尧,玄女娘娘已在无极殿等候多时,别为难我们兄弟二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