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扑向彼此,一场拳脚恶斗拉开,就连林中所有异样的生命都四散而逃。
洛轻雪道:“他们似乎不分高下,这家伙没有之前那些人可怕,我们再歇片刻上去帮忙,一定能对付。”
“如此下去他会撑不住的,那个名为将成的人,看样子无惧任何疼痛,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体早已死去。”
一切正如云遥所说,不知不觉,上古人族第一勇士已落了下风,不断的出招之下看似两败俱伤,可伤痕令他变得迟缓难以发力,而拥有一副死人身躯的将成却毫不受波及,五感中的触觉对他而言似乎早已不在。
力牧拔出腰间的青铜剑,趁之不备突施奇手,一剑斩断将成左臂,可正当他以为胜败已定时,只见对手缓缓俯身,拾起掉落的臂膀接在肩头。
这一幕,看呆了三人。
“你以为如此便结束了?身为夜妄部众,我们被赐予不死之力,这副躯体被挖出时早已腐朽不堪,但却经由不死壤重塑而成。”
“不死壤?”
“正是,与当年诞生人族的息壤相反,不死壤的身躯没有血流,没有冷暖,但亦不会有疼痛,且能无休止地再生、重塑。不死壤长埋地下,由旱神掌管,只有成为她的徒众,才可获得这样的恩赐。”
云遥道:“我猜并非无法应对,倘若境界在他之上,能够彻底灭其魂魄,身躯也自会瓦解,可这未免有些残忍……”
力牧道:“残忍?他们眼中又可曾有这二字?”
将成道:“力牧,可惜你并无此神力,你的修行最多也与我不分高下,我有这胜过任何坚甲的不死壤身躯,耗至你力竭为止。”
“我们不会答应的,他现在不能死,因为还有很重要的事未完成。”洛轻雪道。
二人也走上前来,将成忽觉不妙:“告诫你们,可别以为三人合力,便等同于将修行提了三重而足以摧毁我。”
云遥道:“我自然明白,但我们有创世灵光,能灭瘟魔,重伤颙姬,我相信还会有更多奇迹。”
“你在吓唬我?不、不可能,这人已是黄帝手下最勇武的人族,怎会还有更强之人。”
力牧道:“今时不同往日,黄帝麾下不只有人族,还有应龙等诸位神上,更有跨越时空前来相助的侠士,一切都是为阻止你们的暴行。”
云遥道:“告诉我,云梦泽一切灾难,是否你所为?”
“臭小子,我可不怕你威胁,你究竟想说什么?”
“也许你生前身为祭司害了不少人,但死已是救赎,若没有再犯下大恶,我不愿你承受魂飞魄散的结果。”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就当一切都是我所做好了。”
“先前你说奉命守护这里,因而我想此地干枯也许真与你无关,你的不死壤身躯无需饮水,才未被冥蝶所控,躲过一劫。”
“冥蝶之力?干枯?”将成大惊。
“也许你一直埋在湖泊深处,所以并未得知,从二十年前起,云梦泽已自外延干枯,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脚下也在所难免。”
“当真?”将成四面环视,神色渐渐凝固,“此地万物确有异样,虽然守护最深处那件瑰宝乃重中之重,但这里风貌若被毁,我也不免受责罚。”
云遥道:“我们正是为此而来,为了探查湖水干枯的缘由,以及这里究竟发生何事。”
将成思虑片刻,微微点头:“我可以暂时放下仇怨,与你们一同前去看看,但你们休想胡作非为,否则即使我拼上性命也会阻止。”
“你愿意,本女侠还不愿意呐!”洛轻雪大喝。
“就是,我怎会同巫族沆瀣一气?”力牧道。
“我心意已定,你们再想一想,留下等我回来也无妨。”说罢,云遥背着炎钧跟上前去。
“讨厌,你给我回来!”
接下来一路上,三人对这形如干尸的夜妄部众,自然保持着距离,但云遥不禁问道:“你听闻冥蝶二字似乎也不陌生,可知道一些事?”
将成道:“少许都天部众在修行此法,冥蝶本是天吴大人于九幽地下找到,但只适于女子修行他才放弃。那是一种强大而诡异的神力,更能穿行许多地方,将封印、结界视若无睹。当术法大成时,修行之人也会如冥蝶一般,无法靠自己进食、汲取来谋生,只有附身于宿主,或散布听命于自己的幼虫,寄宿更多的生命。”
“那岂不是……还有,你所说的云梦泽中的瑰宝究竟是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从未亲眼目睹,若非这一次关乎此地存亡,亦不敢贸然前去。”
云梦泽,如诗如梦,朗朗夜空,皎洁月光洒下,照在每一株绽放的琪花瑶草。这个夜晚静得出奇,四周一切生灵都陷入沉睡,举世难寻的仙境中只有一袭倩影,孤身一人,心中不免寂寥,更因一路走来的同伴们不知下落,分外忧虑。
雨蝶漫步在湖边,一步一履,摇曳生姿。
此地大小湖泊数百有余,但眼下,她似乎走到了最宽广、最玄妙的一处。无数浅滩像一座座岛屿,踏着铺在湖面的石路,看脚下潺潺流水,碧波荡漾,探出的芦苇生起涟漪。
星辰月影下,一株擎天撼海的巨木立在远方,而树荫遮掩着隐约可见的两具身影。之前看到所有鱼虫鸟兽皆已入眠,如此一幕有些怪异,雨蝶既怀着或许是他们的期待,亦谨慎地缓步前行。
“云遥,是你们?”
当悄然走近树下这片最温柔、最静美的湖泊,迎来的却是失望,湖边并非云遥等人,伫立在岸的只是两副陌生的面孔和身影。
一位披着斗篷,头戴金色面罩之人,面罩刻画了一张飘飘欲仙、享尽极乐的脸。而一旁身着土黄素衣的女子,目空一切,有着超然于世的气宇和神韵。
金面人微微俯身略作谦卑,却又以几分狂傲的语气说道:“蚩尤大人承诺,只要您作壁上观,静看人族覆灭,将来我们定会答应您的一切要求。”
女子淡然道:“吾之所求,你们永远也给不了。”
“当真?您倒是说来听听,什么是巫族无法得到的?”
“转告蚩尤大人,不必再煞费苦心。”
“你……”
女子微怒道:“小小一介来使,在吾属地胡作非为,巫族当真会将吾置于眼中?谁知这些承诺是真是假。”
金面人一怔,随后大笑道:“哈哈哈!原来是因这件事,我自非寻常部众,生性如此,连蚩尤大人也礼让我三分,还请您同样勿怪。”
“那么,阁下究竟是谁?在吾面前,竟没有一丝惧意。”
“您应当听闻,远古百神之中有两位神农后裔,蚩尤血亲。”
“是你?怪不得随手一招,便令我云梦泽方圆百里的生命皆陷入沉睡。”
“安心,他们很快便会醒来,我只是怕被看见,才令其暂时入眠。巫族中,蚩尤大人与八部首领早已为世间所知,但他们万不会想到,还有两位与之比肩的神,一旦巫族遭逢变数,双子神是最后的转机。”
“所以你才行踪如此诡秘。”
“不错,即使族中,也只有几位大人和最顶尖的将领,才知尊王存在。我话已说到这一步,此番诚意应足够打动您了?”
女子冷笑道:“诚意十足,可惜吾已说过,吾之所求,你们永远也无法带来。”
“你!你敢耍我!”
“那又怎样,吾会告知姬轩辕提防你们二位,以免错判巫族战力,被暗中算计。”
“混账……”
两股神力对峙,顷刻间烈风呼啸,倒是令躲在一旁的雨蝶难以支撑,面对那远远凌驾于她的力量,唯倾其所有运气调息。可换来的代价,却是她难逃二人法眼,被发觉存在。
金面人道:“不可能,云梦泽方圆百里皆已沉睡,难道是之后闯入的?”
说罢,卷起一阵狂风,将雨蝶推向他高举的掌心,就在这危难之时,素衣女子却突然出现,拦在身前将雨蝶救下。
“吾不会让你伤害云梦泽任何生命,这是吾与他共同的记忆。”
“可恶!”金面人再欲发难,却似嗅到何气息,“他来了……我敌不过你们联手,这个仇我记下了。”
而后身影便缓缓消散,雨蝶四面张望,目光随着那飘动的幽火,女子道:“莫追,他的境界远在你之上,勿孤身犯险。”
“他是何人?”
“蚩尤派来的说客,想劝吾不再护佑人族。”
“护佑人族?”
“不久前,蚩尤请风伯、雨师淹没中原,是吾出手阻拦,才化此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