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杰没走出多远，忽然停了下。他这一停就是好半晌。冬雪不解的问，“凌杰，你怎么了？”
凌杰迟疑片刻后，终于转过身朝水伯的方向走过去，水伯看到凌杰转过身来，顿时大喜，忙朝凌杰蠕动着靠了过去，“凌杰，凌杰…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把凝泪还给我。求求把凝泪给我，求求你把它给我。”
水伯原本已经暗淡下去的目光又重新的亮了起来，因为看到了希望而重新亮了起来。看着凌杰缓步朝他走近，他越发的感觉到激动，表情说不出的惊讶和疯狂。凌杰目光很平淡的看着他，一步步靠近，当走到水伯身前的时候他略微停了一下，然后从水伯旁边绕了过去，直接走向水伯后面的羽。
凌杰的目光平淡而宁静，丝毫不管身后水伯的呐喊和哀求，仿佛根本没把水伯当存在一样。但是一向平静的羽，此刻看到凌杰缓步朝她来走来的时候，却是感觉到了惊骇和彷徨，她知道，她和凌杰之间终于要做一个了断了。
凌杰很好奇，为什么一向坚定的羽会背叛自己，而跟随在水伯的身边。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凌杰站到了羽的身前，并不说话，只是很安静的凝望着她。
凌杰的目光是宁静平淡的，没有丝毫的锋利。但是羽却在这道眼光下变得十分彷徨，她感觉到一股让人无法呼吸的窒息，胸口起伏的特别的厉害，由此可见她内心思想斗争是多么的激烈。
凌杰缓缓呼吸，然后开口道，“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凌杰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所以在开口的时候并没有说任何的“背叛我，跟随水伯…”等等一系列的词语。如此一问，羽心里已经是心知肚明了。
羽咬着下唇，因为用力得厉害，也或许是她的牙齿太锋利了，牙齿咬破了嘴唇，鲜血顺着她的唇掉落下来。“滴答”，鲜血掉在雪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便被雪快所吸纳，凝结成一个微笑的珠子。
凌杰知道，羽是不想说，凌杰感觉到一股很大的压抑，他再次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才说话，“如果你今天不解释，以后就再也没有解释的机会了。不管怎么样，我始终是你的九哥，始终把你当成是生死兄弟！”
这话，直接让羽的眼睛闪烁起来，掉出了眼泪，“我…我…我还可以叫你九哥吗？”
她问这句话，无论是声音还是身体，都是带着颤抖的。内心思想斗争得实在是剧烈，凌杰很认真的点头，“是的，我凌杰的为人，你是知道的。”
“九…九…九哥。我，我…我…我怕我说出来，你不会原谅我。”羽忽然很凄然的笑了一下。感觉很悲凉。
凌杰笑道，“会得，只要你还活着，我什么都可以原谅你。而且我相信你，你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来。”
羽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但给人的感觉却更加的悲凉，但是她的声音和身体都不再颤抖了，“谢谢，谢谢…我想我羽这一生都没有遗憾了，能有一个这样的九哥，我死也没有遗憾了。”
羽刚刚说完，忽然从袖子里面拿出一把匕首，未等凌杰反应过来，匕首已化作一道流光，猛然刺入了羽的心口。刺入的位置，刚好就是心脏所在的位置…
凌杰本能的伸出一手，想要去挡住羽握住匕首的那只手，但是结果还是慢了…凌杰把手抬起来的瞬间，羽手里的匕首就已经刺入了胸膛。差不多一尺长的匕首，足够要了羽的命。
“你…”凌杰愕然，他决然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你这是为何？”
鲜血顺着羽的右边嘴唇滑落下来，她只是凄然的说，“没办法，我无颜再面对九哥，也对不起培养我的秦风师傅，更无法你面对所有的军刀兄弟。但是我又无法回到从前，对我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你还是你，为什么就无法回到从前？”凌杰的声音很大，有点责骂的意思。
羽说，“我…我…我那天晚上被水伯灌了药，和他上、床了。我知道很多人并不在乎这个，但是我很在乎，我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段经历，还有那一个人…其他的，九哥就别逼我说了。你成全我的决定吧…”
凌杰默然，脸上写满了震惊，他决然没有想到水伯竟然对羽做出这样的事情。更没有想到，羽居然把第一次看得如此重要，一次床，就把自己害成了这个样子。
“羽…羽…”凌杰忽然间发狎昵找不到词语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是凌杰的脸上却洋溢着关心和紧张，这一点让羽看了十分欣慰，她的目光在凌杰和水伯身上来不会飘渺不定，仿佛在犹豫着什么，最后一狠心，试图挪动着脚步，费力的要走向凌杰。
此时此刻，凌杰又怎么会让羽如此劳累，当下猛的来到羽身边，“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你说吧，只要我凌杰能做到的，一定尽力！”
凌杰没有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完成。他只是说尽力！
羽把唇儿凑到凌杰耳边，轻声道，“还记得万鹏这个人吗。就是在蝴蝶府被你打死的那个人。”
万鹏这个人，凌杰又怎么会不认识。而且凌杰还知道万鹏有个儿子叫万虎，被自己截了他的四肢。
羽继续说，“小心万虎，还有，水伯这个人，留不得！你现在看到的，都不是真实的。水伯这个人，远比你想象的要厉害得多！”
说完这句话，羽便移开了唇，然后退开两步，看着凌杰，脸上泛着笑容…
她的脸色暗淡下来，看着凌杰，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抬头看着天空，看着天空中飘扬的白云，“好美丽的天空啊，很多人一生都只是看着脚下的路，却不肯抬头看看天空…有时候，路未必在脚下，而可能在天中…”
带着释然，羽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然后倒在地上。
羽死了，彻底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凌杰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黯然。在所有的弟兄当中，除了陈强陈真这一批老兄弟外，就数羽跟在自己身边的时间最长。在凌杰的心中，羽是一个十分出色的杀手，她做得最出色的一点就是懂得隐藏自己的感情和实力，这一点，就连凌杰自己有时候也自愧不如。
凌杰是眼睁睁的看着羽倒在自己面前的，在她倒下的时候，凌杰没有上前去搀扶，他就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是他不愿意上去搀扶，而是在羽倒下的那一刻，凌杰的心被震撼了。
“有时候路并不在脚下，而在天中？”凌杰也抬起头，望着天空，只见天空上白云渺渺，一眼万里，皆是灰白。
凌杰凝望良久，仔细的思索着羽最后说的那一句话，最后才回过头来，他蹲下身把羽抱了起来，然后转身重新走向冬雪，“我们回蝴蝶府去吧。”
冬雪看到今日一变，也都愣得说不出话来，他决然想不到，凝泪一事居然会发展到此，当下默不作声的在前面带路了。走的时候，凌杰还凝望了一大司马和蓝小蝶一眼，在三大门派的人当中，就数这两个人和自己比较熟。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当下走到大司马身前，笑了一下，“你的瞳术之毒还没有解开，我答应过你一定帮你解开的。跟我来吧。”
带着大司马，凌杰走到那个蒙着轻纱的女子身前，“紫玉，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紫玉没有说话，也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神来，她点点头，“说吧。”
凌杰抓住大司马的手，举了起来，“她的手中了我的瞳术之毒，你帮她把毒解去。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
…
紫玉的手法很快，大司马这等人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紫玉就已经帮自己把手上的毒全部驱除干净了。
交代完一切，凌杰便跟在冬雪身后，渐渐的远去了，他仿佛是累了，不愿意在这里继续折腾下去。
如果凌杰是空着双手的话，他要来要走，别人自然不会理会，但是现在他手里握着的是百里溪的凝泪，那么走与否，就不是由凌杰一个人说的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