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婉婉也想像文怡和阿兰一样假装好像没有看见顾晓风,但是眼神却抑制不住地总往对面飘去。顾晓风就在她的正对面,毕竟她不能做到无动于衷。她有些伤神地想,是不是需要上前打招呼呢?
阿兰叫了一款草莓雪葩和黄桃果冻,虽然方才观察了齐婉婉的巧克力慕斯半天,但终究对黑乎乎的一团没有产生足够的热情。文怡在她点甜品的时候往嘴里塞了最后一口肉,和她一起点了芒果雪葩和苹果馅饼。
齐婉婉已经忘记自己是第几次偷偷看过去的时候,终于碰到了顾晓风的视线。
顾晓风早就看见她们三个了,三个女性一起来吃饭不奇怪,可奇怪的是餐厅里的人不多,但来来回回的侍应生有很多都在奔向她们的餐桌上菜,阿兰和文怡的胃有多大他从小就知道,他看见她们三个的第一反应却是在想,齐婉婉能够抢过那俩丫头吗?别人家都吃饱了她饿着肚子去付账。
他每次看过去的时候,齐婉婉大多在低头吃,终于似乎是吃完了,又开始左顾右盼多动症似的,在她的目光遇上自己的一刻,他象征性地举起了杯子微笑示意。
齐婉婉的脸僵了僵。嘿,这种礼节她也有听说过,可是手头也没有酒,更没有什么杯,方才冰淇淋的杯子已经被收走,不是要她举起那块咬过的巧克力慕斯给他也看看?
不知道是因为隔着太远还是什么缘故,他眼角的笑意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假假的笑容,虚伪的客套在灿烂的阳光背景中渐渐变成一团模糊的影像搅拌着刺眼的光。
“Doug?”女郎有些疑惑,但碍于礼貌不太方便扭头回身去看他和什么人示意,只是试探地问。
“没事,熟人。”他轻笑,笑容扩大,唇边的弧度蔓延到眼角。
“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不用。”他放下酒杯,神经质地整了整餐巾,又尽力抚平微微褶皱的桌帘布,将一小块松露送入口中,“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说。”
齐婉婉僵硬了几十秒,顾晓风再也没有抬头看她,所以她也稍微有点放心,至少不用担心要怎样回应他的招呼,也或者回家之后他说不定会怪她在外面假装没看到她,但,到那时候再说吧。她缩了缩身,视线凝滞在慕斯上不动了。
文怡的眼角挑了挑,太太的表情尽收眼底,突如其来的萎靡不振让她忍不住好奇,最终还是偷偷摸摸地转了头过去看:“是先生!”
阿兰也立即转头,动作幅度相当大:“先生也在这里吃饭啊,好巧!”
她的声音不算小了,周围其他的客人已经将视线投射过来,可是顾晓风仿佛没有听见似的,没有抬头。
齐婉婉狠狠地挖了一勺慕斯进嘴:“还吃不吃了?别跟耍猴似的!”
文怡和阿兰迅速对视了一眼,似乎明白了点儿什么。
齐婉婉倒是彻底清楚了,顾晓风是不想让人想起来他有个老婆是鼎鼎大名的司徒超楠罢了。
齐婉婉先到家,洗漱完毕开始继续自己的宅生活,顾晓风将近7点的时候才到家,显然是在外头吃过了晚餐,然后同样先洗漱才下楼来找她。
女主人已经完全和家里人打成一片,即使从前的司徒超楠多么不让人喜欢但受伤后的太太至少不作闹不会让他们为难,因此她有什么问题也都会很直接地态度和蔼地与他们交流,于是获得了很多正面或侧面的关于顾晓风的信息。首先先生通常一星期在家顶多一两天,工作的缘故经常出差,出国的差事很少,但有时候紧急可以要去很久或者连续去很多不同地方,从前家族产业的大本营在北方,现在虽然已经将产业重心朝帝都迁移并且南方也有一些新的子公司,但很多老家重要的业务都需要他亲自去处理,因此他一般出差都是去北方的雪城,那个城市就在齐婉婉老家的隔壁,车程只有1小时左右。
当然先生不回家的原因不全是因为出差,家族产业的大事件并不是常常有,他多半晚上都和狐朋狗友出去鬼混,尤其是周末,基本不落空,而“失忆”前的太太司徒超楠和他在这方面的作息几乎同步,周末从不在家过夜,平日里也顶多回家只是睡觉而已。和上午就要起床最起码要去公司点个卯不同,太太一般都是下午两点之后才起,然后开始吃饭,化妆,购物,7点之后出家门开始一天真正精彩的生活。
可是文怡和阿兰的态度非常明显,自从太太失忆没有再三不五时地作上一通之后,先生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回家,而且她们不管是从监视器还是两个人的身体语言上都很明确地知道,先生不但晚上回家,而且一直都和太太睡。
让齐婉婉郁闷的是明明文怡和阿兰常常会很惊奇地问她先生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为什么会常常留宿,但她却没有正确答案。她早就将两个人的关系定义为家鸡与恩客,叫她如何知道恩客先生为什么最近爱吃家常鸡而不爱吃外面的豪华狐狸精大套餐。
这件事其实也很困扰顾晓风。他中午吃了一些鱼籽酱还吃了不少松露,本来点菜前就是有些助兴的意图可是没想到遇到自家的太太观光团,而且很明显的吉娃娃看起来不高兴。他琢磨来琢磨去也没琢磨明白,然后兴致就有点淡了,但显然他今天的女伴也做好了白天运动的心理准备,他知道自己是个没什么抵抗能力的男人,所以稍微被撩扯几下就不再纠结于费心的问题。
晚餐也很丰盛,甚至有些撑,但在摇曳的烛火点燃的时刻,他突然觉得有些厌倦,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烟烛味道混合在餐厅的各种香浓餐点中,让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怀念每天早晨餐桌对面清淡白粥和她咬起来会咯吱作响的小咸菜。于是晚上他放弃耍个回马枪的念头只是礼貌地送了对方回家,在等红灯的间歇还偶尔想到中午时候吉娃娃呆滞僵硬又不知所措的表情,他继续琢磨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会让她受到惊吓。
晚上到家的时候被束缚一整天的困倦迅速袭来,整个楼内弥满了温馨熟悉的味道,那是属于他个人的领地味道,自从莱温斯基配种之后他渐渐对雄性生物对领地或者所有物的权限有了更加深刻的感悟。一直以来内心有一个奇怪的大空洞好像每次在进入家门的时候开始渐渐地被弥补,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个细微的变化过程,有时候站在最正中的楼梯时候他会感觉到整幢大楼甚至整个别墅区都牢牢掌握在手心,那种完全控制的感觉真的很让人满足,那是很确实地有种握到了全部的错觉,而且不想要撒手。他曾经有过异想,也许他家楼梯有什么催眠或者致幻的效用——他不只一次看见吉娃娃用下楼梯的姿势保持冥想。
在上楼梯之前他决定不去思考白天吉娃娃到底是怎么了,反正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多块肉,他只是想回到自己的房间饱饱地睡上一觉,今日的“休闲量”足够。但躺在床上却有些辗转难眠,还是会想起白天吉娃娃呆若木鸡的画面,有点好笑,又有点烦恼,他鲜少像今日这样被其他的人或事在睡前困扰。所以,保证自己能够有一个不胡思乱想的良好睡眠的有效方法就是一场消耗大量体力导致大脑空白的性~爱,于是他立即身手敏捷地下床穿衣又下了楼。奇迹般的,不管什么时候他总能迅速调整自己的体能状态,即使他从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他有病,他抵御不了性~事的诱惑,而且当事人之一的吉娃娃压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做了什么让他总是这样从不餍足。
作为禁脔的齐婉婉从来不敢将自己的任何怨言诉之于口,偶尔有那么一两次的爆发还是因为当时是不经过大脑的秃噜嘴。为了抵抗顾先生每天做完就提裤子走人,她再度采取了精神胜利法,按照服务质量将白天在提款机里拿到的软妹币塞到顾先生的枕头下以表示这是当日的辛苦费。
死都不敢真的给顾先生钱!
于是从第一次被允许上街开始,阿兰和文怡在换洗床上用品的时候都会对枕头下的大量纸钞感觉到疑惑,但想到也许是先生或太太的个人癖好就没有做出特别的反应,只是每次换好后都按原样放了回去。
社交名人司徒超楠受伤的事情一度被媒体广泛报道,但是那之后这位绯闻名媛就异常低调,偶尔有小道消息流传说她面部受伤毁容了所以无法即时曝光,还有传闻她去霓虹孔瑞亚犹若吧之类的地方整容了,但就是没有一个人猜到她失去记忆。
但因为和文怡、阿兰一起逛街的缘故,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自然会被媒体撞到,一时间齐婉婉终于也尝到被狗仔追得东奔西跑的苦楚。而媒体的报道一出,自然证明司徒超楠的伤势已经大好,当然额头上的疤痕特意被人用软件清晰处理过——这个世界上总有八卦分子最喜欢看别人倒霉,而且还希望他们更倒霉。
齐婉婉对着杂志封面叹气,她从前一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上封面,而且那个特意被放大的大疤比她的全脸还要大。文怡说那一道伤痕是太太要寻死的时候撞上了银烛台,当时烛台上面没有蜡烛所以被尖锐的插针划了那么一道。其实她很感激撞到的是烛台而不是桌角,否则搞不好那里的疤痕会让她像女版包青天或者二郎神。
既然重新出山了,邀请的帖子就像雪片一样铺天盖地而来,文怡说之前也有一些邀请函但是都被先生用伤势挡掉了,既然好了,应酬无法避免。齐婉婉一面想着雅典娜的大肚子里会生出几只小杜高来,一面想着自己也要被顾先生拉出去在众人面前遛遛才能看出来是不是好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