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新闻上面说每次拍电影电视之前拜神用的烧猪，那个会不会很好吃？”齐婉婉辗转反侧睡不着，虽然顾先生已经折腾了她一通可是到了一个新地方，又是很多人都住过的宾馆，她总会感觉莫名的不适。
“想那么多干嘛？睡觉！”顾晓风伸臂用力一揽，连眼都没睁就模模糊糊地说，“想吃明天带你吃，自己一头猪撑死你！”
齐婉婉惊讶到：“不是说公事都完了吗？明天不回家吗？”他还没有叫助理帮忙订飞机？
“明天还有点善后，后天回去吧。”原本是想着完事最迟明天下午走，后天到家，可是现在吉娃娃就在身边他也不需要那么急着回去见她，所以晚点早点都无所谓。
最要紧的谈判都已经结束，剩下的行程顾晓风一个人说了算，就和齐婉婉说好中午陪她去那个什么庙会买热乎的咖喱鱼蛋吃，她还尽力推荐车仔面什么的，他一口都应了，先打车去了义和大厦。
广郡的楼房都比较高，写字楼更是如此，义和大厦有19层，数年前周曼娴刚涉足此地的时候，这幢大楼和周围其他建筑没有相差很多，此刻却已经算是相对比较矮的。头几年的时候顾晓风也来过七八次，但最近一次还是两年前，母亲去世之后他没有特意管理这里，相信母亲的眼光，也没有更多精力去忙活帝都之外的事情。两年前那次是例行查账，他带着六个帝都总部的会计和几个助手一起过来，一共在此地待了十几天才离去，每天的工作内容基本也都是一样的，会计们查账，他在每个楼层溜达溜达，看一下员工情况，开个小会，再就他们原本的招聘等行政计划商讨并确定。
前厅的装修很有广郡风格和帝都的义和大气庄重有些不同，稍微有些浮夸和奢靡，但此地大部分的有规模的公司风格都是差不多的，所谓入乡随俗就是如此。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进了大堂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前台小姐胸口的工作卡片，当然周围经过的其他员工身上也都有，这也是几位小姐迅速判断他身份并主动询问的原因之一，这让他比较满意。
顾晓风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我找这里的总裁，这里的总裁是谁？”
首先发问的是个圆脸的看起来比较年轻的女孩子，应该不超过二十五岁，皮肤白皙眼睛很大，但是他的反问让女孩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看向了身旁的同事，几个同事的反应基本也都如此，女孩子于是说：“周总，您是要找周总吗？”
顾晓风将每个人的表情悉收眼底，露出一抹嗤笑：“周总？你说周宴名？”
女孩有些不安，又看了身旁的同事一眼，怯怯地问：“是的，您是要找我们周总吗？先生。”
“周宴名什么时候是你们总裁了？”顾晓风面上平静无波，公司员工手册上虽然不会特意写明总裁名为顾晓风，但对外宣传图册上一定是有的，这些做前台的连自己公司最重要的大老板是谁都不知道？到底是谁的问题呢？他用手机拨打了周宴名的电话，很快就被接起，也不待对方说什么就先直接问道：“周总经理什么时候荣升总裁了？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你的前台连总裁是谁都不知道，我希望你有个合理的交代。”说完也不待他辩解，径直朝电梯走去。前台小姐们都有些震惊，虽然感觉到话题的沉重但却不能十分肯定，那个圆脸的小姑娘被吓坏了，一手拽着身旁年长一些的同事，全身都抖得厉害。这是她第一份工作，没道理因为一句话就……
保安很尽责，虽然没有得到前台小姐的招呼，但对这位外来的客人周身不悦的气息敏感了起来，上前几步迎上问：“请问先生您找哪位？”前台说的都是普通话，他说的是广郡方言，这种话题让他想起昨天那个恶心的老头，心头的火气更胜，却邪笑着说道：“我是你的大老板总裁顾晓风，现在我要你闭嘴，滚远点，我不想看见你！”
在保安和周围人的怔愣中他上了电梯，首先到了四楼。二楼是食堂，三楼是会议室和会客室，四楼开始是正式办公区，他记得这里都是最低级的职员。他今天是特意来找叶飞羽谈心顺便敲打敲打周宴名的，但是从前台将“总裁”的“总”和“总经理”的“总”混淆之后，他的目的就被彻底打乱了。看来两年没来这个公司里发生的事情远超过他的想象，只和高层接触没什么用，他要亲眼看看这里不在他的掌控中后变成了什么样子。
办公区很忙碌，和他在帝都的义和大厦办公区没有本质上的不同，偶尔有女职员因他的出色容貌惊讶，但很快还是会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手头的工作，可见她们平日的工作量是相当大的，想要偷懒很困难。
五楼的办公区相对忙碌到有些乱的四楼就安静了许多，显然这里的职员级别更高，从她们的套装档次上就看得出来，而且每个员工分配的空间相应都比楼下的更大，大部分人都在忙着自己的手头的工作，即使是有在打着不知道是公事还是私事电话的人也都音量很小，尽量不吵到别人，相对的显示出比较高的素质，他对所见的员工工作状态还算满意。在这层见到他的员工的眼神相对更加漠然，并不像楼下的员工那样有更多的惊讶，而且很快他们同样会调试自己的状态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可在他经过茶水间的时候，被里面的纵声大笑吸引了注意力。
三个穿着得体的女性员工中只有一个穿着上衣外套，其他两个都只穿白衬衫，三个人都坐在小椅子上喝饮料，旁边说笑的是一个上身斜倚在放着咖啡机的平桌子上的男性员工，他上身也只穿了件衬衫，手边放着一个杯子，显然他的主要目的不是来饮水而是来说笑的。他站在茶水间敞开的门口半晌，那几个被男同事说的笑话吸引住的女性员工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而最终打断他们的是来自于顾晓风身后的一个员工，他想要进到茶水间来打水：“不好意思，请让一下。”对方说的是广郡话，所以里面那四个人一起将目光投向了顾晓风，而此时他只是冷笑了一下就从走廊上了六楼。
六楼是当初的行政部，帝都的这个部门是个闲差，一般不太需要做事，用来养身份特别的大爷的。果然，他才走出楼梯口不远就看到一个坐在窗口织毛衣的中年妇女，眉头立刻下意识地拧起。
行政部占用的空间和楼下两个部门同样大，可是员工寥寥，加上角落那个织毛衣的也不到五个人，可是很明显此地的座位超过10个。他沉默着继续向里走，可是并没有看到其他的人影，但就在他准备回转头从楼梯步行到七楼的时候听见了嘈杂的声音，那声音来自于他身侧不远的员工休息室。
门锁是反锁的，百叶窗也是被拉紧的可是从零星的缝隙里可以看出来里面有人在看电视，还有几个人围坐在一起打牌，方才的喧哗不知道是打牌的人发出的还是电视节目发出的。这如果是在帝都，他就一脚踹门进去了，可此刻他只觉得好笑，无奈地望了望天花板，思忖接下来该如何。
周宴名从前台那里听说有个自称“顾晓风”的“总裁”到来的时候就预感到不妙。之前因为叶飞羽的事情他就担心顾晓风会迁怒，所以将自己这边可能会触怒他的事情都提前收拾好了，还想着万一他临时要查账或者什么的也好交代，但是昨天他并没有说过今天会不会来，而且又带着太太，因为本来谈判就完了他们会临时出去游玩一番都说不定。就算顾晓风临时来了他也没什么怕的，叶飞羽那么大的事儿不也就那么样了嘛！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员工竟然不认识顾晓风这个总裁。当前台员工婉转表示她们无意中叫他为总裁——“周总”的时候，他突然就感觉到完蛋了。公司宣传手册是从前周曼娴在的时候的，所以那时候的周总的确是周总裁，后来顾晓风是来了几次，都没有涉及这个方面的事情，而他们公司有新版的宣传品的时候，也没有特意就这个方面研究细节，因为他自己觉得顾家权力完全下放，他就等于是CEO了，一个称呼无所谓的。其实也只是潜意识地真的想自己当老板而已，但也只能说是想想，毕竟公司还是顾晓风的，可真的这一天此时就被当成了把柄，他又后悔又委屈。
可他焦急地坐了电梯到了大堂发现顾晓风已经不在了，又联系监控室的保安说看到他在四楼下楼了，他就又去了四楼，四楼人多杂乱他问了一圈也没问到，又听说他去了五楼，结果现在一路就追到了六楼。
顾晓风站在休息室门口外面色阴沉，抬头看了周宴名一眼就立刻让他本想说出口的话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你有钥匙吗？”他淡淡地问。
“我……我没有，但是我叫他们立刻去拿！”不待顾晓风多说什么，他立即召唤附近的一个员工，“快，你们部长呢？叫他拿钥匙来开门！”
这个员工在四十岁以上，略有些秃顶迹象，似乎大脑也不太灵光看不出到底出了啥状况，挠了挠没剩几根儿的头发说道：“部长在里面……呢。”此刻他终于想到说“打麻将”出来影响不太好。
顾晓风笑了。
周宴名差点哭。一脸丧气地问：“那……我敲门？”
门被敲开了，当然打开门的时候里面一切都很安静，电视是关闭的，方才的四方桌也都被折起立在墙角。
“顾总，您先请……”顾晓风看了看里面的几个人，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打牌呢？输赢如何？”
“没……没打牌。”虽然不认识这个人是谁可是当着总经理的面儿也不能对外人丢脸啊。
“好像不是扑克牌，是什么？纸片牌九还是麻将？”他冷哼一声就转了身只看着周宴名：“我本来今天是想跟你谈谈，不过临时改变了主意，真的没想到公司交给你打理之后会是这个样子，嗯？”
周宴名的汗水逐渐滚落，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觉得憋屈，如果不是叶飞羽的事儿怎么能把这个瘟神引来，造成现在的状况？
他长出了一口气：“我现在没什么想跟你谈的了，公司状况这么多，我和你谈几个月也不见得有什么用，你自己看着办，你什么时候觉得能解决好了，自己来帝都找我。”他说着，就慢悠悠地跺回过道，往电梯旁走，“我现在去找叶飞羽，希望你好自为之。”他只不过是在公司大厦的底层转了几圈而已，行政部这种地方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连中层管理干部都不算，再往上的楼层员工级别越高，他想都不想看到那些破烂事儿。周宴名是周曼娴信得过的人，但人是会变的，他确实每年能给他带来不少收入，可是他的位置换一个人坐不见得就会差多少，大不了他几年换一次，总不能让现在这样恶心的事情继续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