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李安和李小平遇到土匪绑架、两年前李小平遇到拦路抢劫,这两件事让李王氏胆战心惊。
李王氏曾经不让李小平出远门,可是,家里的两亩薄田,又养活不了老少三代五口人。
李小平常说,自己没有其他手艺,干算命打卦这一行自古就是属于走江湖的营生,不出远门挣钱很难。
遇到过土匪拦路抢劫就不敢走路了,那要是遇到过土匪打家劫舍,就不敢住在家里了吗?
岂有此理!
不过,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不管李小平说得如何有道理,或者说了多少遍,都无法改变李王氏的担惊受怕和唠唠叨叨。
李小平知道,乡下妇女很少出门,没有多少见识,考虑问题总是一根筋。
既然无法改变她,李小平只能改变自己:随她唠叨吧!自己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得了!
出了大李庄庄口,李小平觉得心情开朗了许多,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太好了!终于离开了来路不明的刘家人,还有我那个一天到晚婆婆妈妈的黄脸婆!”
片刻轻松过后,李小平的心里仍然不平静。刘家的事情总是像一根无形的缰绳,牢牢地牵制着他的思绪。
在李安的言传身教下,李小平从小就确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目标和志向,同时也在日复一日的征途中养成了思考的习惯,哪怕是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他都会百思不厌。
……
杨集镇街上赶集的人散尽,李小平收了自己的摊子,背着被窝行李、扛着招牌幌子、提着二斤小鮳鱼和一瓶酒,来到了刘大山家的老宅子门前。
这样的吃饭和住宿方式,是李小平从小就熟悉的,也是行走江湖之人最常用的方法。
“有人吗?”李小平大声叫道。
“有人,有人啊!”随着一声清脆悦耳的女音,一位年轻俊俏的农妇走出屋门,“您找谁?”
“我找刘老爷。你是……”李小平以前来这里是在夜里,并没有见过刘大山。
“我家当家的姓王,人家都叫他王老三。”王李氏声音很温柔。
“王太太好!”李小平拱手道,“我们很有缘分:我媳妇姓王,叫李王氏。”
“太好了!我姓李,您叫我王李氏就行了。我小鬏应该叫你舅爹了。对了,您找王老三有何贵干?”王李氏笑容可掬。
“我是生意人,和刘老爷是多年的老朋友。到了杨集镇,我总是来和他喝两杯。”李小平道。
注意到李小平提着鱼和酒,王李氏十分高兴:“门朝南的两间主屋和一个小锅屋,是我们用一头五十三斤的肉猪跟王老爷换的。
门朝东的两间偏房还没有新主人,又不是我家的,你可以随便住呀!
把你的被窝行李放偏房里,然后过来吃晚饭!我当家的和儿子马上就回来了。”
“好哩!”李小平连忙把东西往偏房里提。一年半前,他就是在这里和武翠花欢度良宵的。
走进曾经和武翠花共度良宵的屋里,李小平便发现在土炕里边的墙上,贴着自己的《水巷》,宣纸已经发黄。
看着看着,李小平心酸起来,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妈妈,我们回来了!”李小平听到一个男孩子的叫声,连忙把东西放到那张土炕上,然后走出偏房。
“啊……是殿下!您怎么来的?”王老三一边说一边匆忙走到李小平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磕头行礼。
这样的礼数,李小平只是在书场里听到过,那是下官和下人对皇上才有的。还有,他分明听到王老三叫自己“殿下”。
想到这里,李小平忍不住“噗嗤”一声,同时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伸手拉王老三。
“殿下,您还没有说‘平身’,又没说‘免跪’,小的怎敢无礼?”王老三抱拳道,却仍然跪着,连头都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