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我看算了吧!家里已经穷到快揭不开锅了,就别让三丫头继续上学了,去学院也学不到什么,一个丫头片子,早晚得嫁人的!”
坐在桌前双手粗糙的女子望着窗边站了好久的丈夫,她眼里藏着泪水,却不敢让它们掉出来,怕一掉,就止不住会哭起来。
“不,我们的每个女儿都必须将初级班读完!这是底线!秀,我们这辈子已经这样了,她们,哪怕能比我们好一点,都值得啊!”
窗外的雪花飘洒进来,打湿了男子的眼睛。
“哇……”
秀再忍不住,痛哭起来。
男子的腿轻轻抬了抬,可却终究没有走过去安慰一下,她,需要发泄。
“怪我没用,只会生女娃,好不容易有个儿子,却没能养活,害得我们一家都被人瞧不起!”
哭了一会,秀又自责起来。
男子轻轻叹息。
一夜的雪,埋了路,也压弯了路边的树枝。
三丫一个人跟着阿爹去学院。
身上的衣服又破又旧,不挡风也不耐寒,冻得她直打哆嗦,牙齿都差点咬到自己。
她抬头望了望阿爹的背影,感觉那背影瘦得跟一旁的树干有得比,穿得衣服比她的更单薄。
“冷吧?今年的冬天是更冷了些,走快点就会暖和了。”
阿爹回头对三丫笑了笑。
“好!”
三丫挺了挺冻弯了的腰背,踩着阿爹走过的脚印,紧紧跟着,小跑起来。
青圣学院,是天坑之国唯一的学院,九年制,初级三年,中级三年,高等三年。
初级三年学认字和种树;中级三年学狩猎和生存技能;高等三年学修炼,毕业合格者能成为武者。
初级,中级,高等的学费有天差之别,不过就算是初级最便宜的学费,三丫家也是在开学一个月后才勉强凑齐的。
初级班在学院最里面,要先经过高等班和中级班后,才能走到。
在三丫和她爹走进学院的时候,刚好是课间休息之时,一路上,不少人对着他们父女指指点点。
三丫想起上一年刚入学时也是遇到这种情况,那次,她自卑得低头低得背都弯了。
这是她来这里的第二年,这次,得做些改变!
她重新直了直背脊,面带微笑从容地走过人群。
初级班有十个班级,每个班级三十到五十人不等。
三丫在最混乱的十班,刚好有五十人。
“咦,那不是三丫吗?”
“就是,就是!”
“诶,听说了吗?她家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种,都快穷死了,还来上学,我可不要跟她坐一桌!丢人!”
………
三丫刚被老师领到教室中,同学们就议论纷纷。
女老师不高还微胖,若不是那穷鬼求到院长那里了,她才不愿意接收这样的学生。
她不耐烦地指了指教室最后面的墙角位置。
“以后,你就蹲在那里上课吧!不要站起来,看着碍眼!”
三丫看了看她指着的位置,那是摆扫把的地方,连凳子都没有!
她不解地看了看自己的老师,正要开口问,却不想女老师突然尖声开口,吓了她一跳。
“看什么看?别以为装可怜我就会同情你,你爹除了学费外,书本费、课桌费、伙食费、笔墨费是一个子都没交,给你个位置蹲站就不错了!快点,过去!别耽误其他人上课,要是不想学,就赶紧出去。”
女老师突然飙声,还带着怒气,吓得全班同学再不敢说话。
三丫回头望了望阿爹刚刚消失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半个人影了。
她失落地走了过去,在所有同学的注视下,靠着墙,慢慢地蹲了下去。
蹲下去后,她面前的几个同学都扭身看了她好一会,才扭转头去继续听老师讲课。
“打开第十三课,四十一页,今天学……”
课室内所有同学的书翻得啪啪响,听得三丫的心也痒痒的,好想知道那第十三课写的是什么。
老师有做板书,将生字都写在了白墙上,那白墙可以擦洗重复书写,很是方便。
蹲在地上,三丫完全看不见白墙上的字,她只能跪起来,偷偷往白墙上瞧,跟着老师的笔画和声音去认字。
待老师让学生跟着她写的时候,没有纸笔的三丫便用手指头在地上写,地上有灰尘,倒也能写出字迹来。
每一笔,每一划,她都写得很认真。
上午学认字,下午是种树。
每一名学生每天都必须去学院后山种下一棵树,并呵护它们长大。
树苗倒不用花钱买,直接去中级班求领就是了。
中级班的学生都会在上午狩猎回来时带一两株小树苗回来,也可以帮他们积累学分。
学院的要求是每天每人带回来一株活树苗,但学生们一般会带回两株,以防改天回来的路途出现意外将树苗丢失或不小心弄死了。
毕竟狩猎的森林中有很多野兽,充满未知的危险。
若遇到请假或意外,以往记载有多的树苗数量可以补在当天的数上,这样就不会被扣学分。
当然,学院也有规定,每人每次最多不能采挖超过三棵树苗,这是为了保护树苗,也是为了不让学生养成惰性。
三丫除了中级班七班的堂哥泉外,并没有认识的人。
可是当她找到堂哥之时,堂哥却当着她的面将他手里的三株树苗都给了另外一个小女生,还对她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半句话没说转身就走了。
三丫只能像上一年一样,四处寻求。
给学生去求要树苗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三丫厚着脸皮去找学姐要,却硬是没要到一颗树苗,她们担心眼前的穷丫头会将她们辛苦采回来的树苗给种死了。
若是她们名下的树苗被种死,她们也会被扣学分的,虽然扣极少,但多少会有些影响的。
天坑之国有个说法,穷人运低!她们更没理由信任穿得破烂的三丫。
眼看集合去后山的时间快到了,三丫红着脸着急地逢人就问有没有树苗给她种。
一次次的拒绝和无视让她的头越来越低,难过得她都快掉眼泪了!不,鼻子已经酸了。
“是要树苗吗?我这里有一株,要吗?”
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吓了三丫一跳还无意识地抬起了头。
看到眼前的人,她愣住了。
少年一手拿着树苗,一手在拍衣服上的泥土,一脸疲倦,看来刚从森林狩猎回来。
“怎么是他啊?切,这三丫莫不是走了狗屎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