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玄奥的门户自淮王身后浮现,这门户似白玉砌成,雕有无数的花鸟虫鱼,而在门户的最上方,是九枚奥义难穷的文字。
洞开的门户内是望不穿的洁白光芒,从中流露出丝丝缕缕的混沌气,披散在淮王的脚下。
面具人眼中闪过几分挣扎,而后双手打出一印,这枚印记爆开化作了蓬勃的紫雾,遮蔽了他与淮王的视线,他则借此急速向天外逃去。
淮王笑了笑,他宛若融入了天地间,若处水中般身畔律动出数道波纹,白光一闪,他追身向面具人去。
......
天色已昏,斜阳将落,朦胧的月影与斜阳远远对立。
王家府邸,一座华丽的亭盖下。
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正与赵家家主赵新义酣然品茶。
老人正是王家的家主,王松庆。
赵新义倒覆嘴角,老皱的下吧又添了许多皱纹,他有些郁郁不兴道:“我们的行动似乎已经被察觉到了。”
王松庆顺了顺长髯,呵呵一笑道:“你不早认识萧晗了吧,即便我们出其不意,让他暂得落入了下风,可是凭借他的智慧,扭转这般局面并非难事。”
“我们声东击西,意在破坏汉南城的方方面面,对于其中最重要的粮仓,萧晗应该不难猜出来,是以在防备中将其放在了首位。”
赵新义站起身走出了华亭,他骨架宽大,其背影居然挡住了斜阳照进华亭的光线。
他哑声道:“然而经此之战,我们对于当晚发动全面暴乱的时机便失去了。并且我们的底牌亦被揭露,对于之后的行事,又多了很多的变数。”
王松庆调转身形,望向了与斜阳相对的月影,抿了一口香茶,道:“依计谋来看,其实这些都无足轻重,相反,如果神教中人能多些耗损,对我们反而有利。”
赵新义深陷的眸光忽闪,扭头问道:“此话怎讲?”
王松庆背对赵新义,举杯遥望着冉冉升起的新月,悠然道:“神教与我等合作,无非是拿我等当做炮灰,虽然他们此次表现出了诚意,但对他们来说是举手之劳。”
“不要忘了他们所给的那几把半仙器,我早已告知你们不要完全融合,这不过是他们控制我等的一种手段。”
“所以当成事无疑时,神教的耗损越大,我们越是有利。”
赵新义回过头,拧动脖颈发出噼啪的响声,“有理。”
忽然南面的空中闪耀出白玉般的色泽,将一片天空铺盖了圣洁的白芒。
王松庆与赵新义齐齐向南天望去,眼中皆露出了震惊之色,白光之下是九根顶天而立的玉柱,而玉柱散发的苍茫玄光之上,是一扇雕琢万物之门的虚影。
王松庆喃喃道:“玄门天地决...淮王也来了,不好,快随我速速去一趟!”
......
太守府府邸,办公厅。
公孙珏写出最后一道军令,派人传出后,抖了抖酸涩的手腕,探手取了一壶水仰首而尽。
放下水壶后,公孙珏清明的眼眸环视四周,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来我太守府也有些会了,难道便打算常驻此地了么?”
“广陵是除了高位者,其他人都如蝼蚁不堪一击么?”
屋梁上的阴影中,走出了一位黑袍面具人,他的黑袍下掩藏着一柄纤长的佩剑。
广陵太守端坐在座椅上,思索了几分道:“广陵之情与元朝共流,此乃大势所趋,金钱资源汇于富绅,普通民众没有与他们等同的机会。”
面具人言语里颇有几分不屑:“你们统治下的国家如此腐朽,将财富资源向顶层汇聚,如何不被民众反抗,权利的高位,也不该被一个寡族之人所占。”
面具人体表暗芒闪烁,身体虚暗下来,“你们被我神教推翻统治,是诸神的旨意,让出你的位置吧,接受我神教的教化。”
公孙珏摇了摇头,轻笑一声道:“权位是该被推翻,但,不该是被你们推翻。”
一声历啸自公孙珏体内传出,金炁光羽勃然生成。
一道剑罡突然从上方斩下,公孙珏肩膀处的光焰悍然伸出一只三丈大的金筋钢爪,利爪开阖将剑罡捏爆开来。
......
淮王与面具人一前一后,在昏沉的天幕上追赶。
淮王与天地相融,速度奇快无比,然而面具人的速度也丝毫不差,身躯仿佛化作了暗影,在天际间穿梭。
淮王追到半空,身下忽然传来声高喝:“我等来助淮王捉拿反贼!”
只见两位老人朝淮王与面具人之间联袂而来。
淮王向下视探一眼后,直接在手中汇聚了一发法球,法球内部风暴肆虐,并且越涨越大,很快就有了二十余丈长宽,隐隐有风雷声传出。
只是淮王虽发动了技能,在空中飞行的速度却慢了下来,法球不能与淮王一道融入天地,且体型太大,给了淮王很大的阻力。
王松庆看到淮王断然发动法决,眼角一跳,也是急急将符文齐列,生化出一道夔牛之影。
淮王推手将庞大的法球击出,法球周侧缭乱出数道凌乱的稠光,擂动着风雷之音向面具人飞去。
法球下方,一只巨大的夔牛悍然跃出,踩踏着万雷,在宏大的牛魔之音中撞向了法球,法球轰然炸裂,瞬间将昏沉的暮色照亮如白昼,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出现了目眩。
等到白光淡去,面具人却不见了踪影。
“误击,误击!”
王松庆在半空中连连高呼。
淮王略微眯眼看向朝自己飞来的王,赵二人。
他侧过头,呵呵笑道:“王家家主与赵家家主,此时何故前来了,之前那妖人天像降临之时,反不见二位的身影?”
王松庆与赵新义飞至不远处,向淮王稍稍躬身,行了一礼。
王松庆哈哈大笑道:“淮王莫不是在说笑,我等可是在等候驻守军捷报啊。”
“但不知驻守军竟而落入下风,需要我们这些草民救护。”王松庆讲到此处,面色一垮,旋即捶胸顿足的懊恼道:“我等眼拙,着实感到万分惭愧。惭愧啊!我王某对不起汉南呐!”
王松庆推脱之后,意在贬损驻守军的作用,进而贬低淮王的军事能力,他毕竟是个老奸巨猾的人,似在懊恼自己,实则又在暗讽淮王未能担起守护的重任。
淮王皮笑肉不笑,袖袍下的双拳握紧,“那倒是我淮王的问题了,我座在此位已多年,倒是久而不配其位。”
淮王脸上和和气气,眼底深处掠过一抹寒光,温言道:“那不如让王兄来当这广陵的淮王?”
王松庆赶忙行了一礼,受宠若惊似的说道:“王某怎敢如此,淮王一职是靠广陵之民意,皇帝之钦点,万神之旨意,方能得座其位,王某区区草民,何德何能来做淮王?”
淮王笑了笑,淡淡的道:“也罢,你们退下吧,我还有事需处理。”
王松庆低垂的脸面滑出一分奸猾的笑意,不出几日,他自会坐上淮王的位子。
“谢淮王。”
......
太守府一声巨响传出,一个黑袍面具人撞破墙面滚落在大街上,一身黑袍破破烂烂。他挣扎着爬起,身形虚淡下来,消逝在暮色中。
太守府围墙上的窟窿走出一人,这人浑身金羽灿灿,背生金铁钢翼,鸟首人身,浑身缠绕着金炁,当有风刮过钢羽时便发出呜咽的低鸣。
恍惚中响起了向空中鸣神奏起的悲歌。
鸟首人张望着四周的街道,找不到目标后,他散去功法,随风而散的光焰之下,露出了广陵太守的面容。
“可惜没能将其抓获,否则便能加以审讯。或许可以得到更多的情报。”
太守叹道,望向了汉南城南部的玉柱,他也感受到了来自汉南粮仓处的几波强横的气息,只是不知战况如何。
“不过淮王既然临场,他们是如何都翻不起风浪了吧。”
空这时旷的街角转出一道人影,是萧晗匆忙赶来,人尚在远处便高声道:“太守无事?”
公孙珏望见了萧晗,摇头回声道:“幸而无事,战况如何?”
萧晗来到广陵太守身前,打量了好几眼后,神色带有些许惭愧道:“抱歉,三百名太守府卫兵受到了重创,我没能保护好他们...”
广陵太守愣了愣,转而安慰道:“他们生而就是为守护广陵,无需如此,没有造成更多的伤亡便可。”
萧晗将方才发生的事告知了太守,又道:“唯盼后日之事能功成。”
太守称是,道:“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出情报网中的叛徒,不太差的情况是,假投之人只掌握了我们较为底层的情报。”
萧晗颔首道:“我还想在搜出他们后不必急于处决,而是假意不知,再给他们一些假情报,让敌人的视听更加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