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琛……”
璎珞张嘴解释，顾庭琛并不想听，只让她别败坏肃王府名声。
璎珞一时没了辙。
倚着门，目送顾庭琛走远。
她知道顾庭琛这半年新的习惯，能书房看一宿的书。
璎珞没急着回屋，直直往东厨走，她手有伤，太医叮嘱不能碰水，只能指点庖丁熬煮一碗莲子羹，亲自给顾庭琛端过去。
“还在看书啊……喝上几口莲子羹？我刚托庖厨熬的，还热着，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要是我手好着，就煮给你了。”
顾庭琛从书中抬头，看了看那碗热气腾腾的羹，并未动作。
“怎么了，不和胃口？还是……”
璎珞一边说，一边向他走近，顾庭琛神情有微不可察的厌恶，她觉得奇怪，猛地想起，不久前叶璇借她身体给顾庭琛下过毒！
“呃……”
璎珞窘迫的收回手，端回去不是，放下也不是，舀一勺放入嘴中。
“太甜了，你不喜欢也正常。”
顾庭琛不置可否：“没其他的事，不要来打扰本王。”
璎珞没吱声，放下白玉碗就走了。
顾庭琛捧着书，莲子的香味淡淡飘散，脑海浮出方才璎珞落寞的神情，心思不在，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该隐。”
一名黑衣影卫突然出现，单膝跪下。
顾庭琛眸子微凛：“你的线索，有几成把握。”
“七成。”该隐说，“除去证物，据当地老人所言，王妃并非长平镇的人。”
七成？
“继续查，找到当时拐卖的人牙子。”
“是！”
该隐抱拳领命，消失在阴暗角落。
莲子羹已经冷了，顾庭琛深色眸子晦暗不清。来到书架前，握住青鸟飞花瓶往左一掰，顶层正中放书籍的格子自己动了，从两边打开，显出一个紫金盒子。
是时候了。
今儿出了太阳，略微有些热，青禾撑开油纸伞给主子挡着阳光。伞下，璎珞微微低头，规规矩矩地站着，已过了两个时辰。
她身上有伤，又怀有“身孕”，青禾担忧熬不住，动胎气就麻烦了，不由劝她：“王妃，不如先回去？午后再来。”
“不急……”
璎珞话没说完，开门的“咔吱”一声，李嬷嬷从中走出，难掩诧异：“王妃，你怎么还在？太妃今儿要念经拜佛，不见客。”
以往都是这个时辰……
“是我来错时辰，谢李嬷嬷提点，我明日再来请安。”
“王妃心善，不会让老奴为难。”李嬷嬷皮笑肉不笑，扭头看向青禾，眉头一横，“还不送王妃回房？若是王妃有什么损伤，仔细你的皮！”
“奴婢该死！”
璎珞乖巧的安抚李嬷嬷，又关心几句，这才带着青禾离开。
璎珞刚入府那会儿，母妃就喜欢她，自小当半个女儿宠爱，以至于她喜欢上阿琛，母妃也全然赞同。
可……
半年时间，足以磨灭母妃对她的好感。
璎珞至今想不通，怎么摊上这等怪力乱神的事？
派人去查叶璇还没有消息，皇帝所说的三日之限，还剩最后一天，璎珞一时没了法子，只有找顾庭琛相谈。
“王爷呢？”
青禾小声说：“陛下宣召，王爷一大早就进宫了，现今还没归呢。”
璎珞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王妃？”
“准备马车，我要进宫。”
皇帝找顾庭琛谈话，八九不离十是关于她的事，璎珞岂能坐视不理。
御书房内。
顾庭琛笔直站着，面对皇帝怒颜，不改说辞。
“璎珞已有臣的骨肉，遑论她是臣妻。”
“你现在知道她是你妻了？不知检点，招惹塞北使者，成都成了，乌黎离指名要她，想要反悔，天底下没这等事。”皇帝冷嗤一声，“肃王，女人要多少有多少，犯得着为这等女人与朕怄气？”
顾庭琛也说不清，怎么就冒这个险。
那日她假意讨好，若非属下察觉端倪，早已死在她毒下。
或许是璎珞这几日转变，或许是心中有那么几分不甘，顾庭琛并不想她去塞北，那样的话，连折磨她都不能了。
“陛下，您登位时给过臣一个承诺，不论什么事，只要不伤及国之根本，您都会答应。是否算数？”
皇帝勃然变色：“放肆！”
这江山，是顾庭琛帮他打下。当年宫变，顾庭琛舍身挡刀，险些丧命，他许下这个承诺，一是为安抚将士，二是顾庭琛的忠心。
而非用来要挟！
“为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女人，你真要抗旨不从？”
“臣一生无求，仅此一人。”
皇帝怒极反笑：“好！很好！顾庭琛，朕给你这个机会！乌黎离就在驿站，你去找他，看他愿不愿意放弃你的女人！”
顾庭琛拱手一拜：“谢陛下隆恩。”
皇帝阴鸷的眼神紧锁顾庭琛离去背影，抬手一挥，案上奏折纷纷落在地上。
可汗共有七子，乌黎离排名老五，手腕再过人，也只是夺位中一人，做主的还是可汗。分清楚利弊，不从也得从。
顾庭琛大步流星，心下已有算计。
“阿琛！”
有人唤他，顾庭琛抬起头，前方璎珞朝他跑来。
璎珞一路赶来，额头有薄汗，不等平复喘息，着急地问：“陛下没有为难你吧？你们谈什么了？”
“出塞的不是你。”
璎珞一怔，等回味过来，雀跃地抓紧顾庭琛手臂：“太好了！阿琛，谢谢你，我知道一定是你在帮我！”
“以后别这么叫本王。”顾庭琛冷淡的掰开璎珞的手指，在她诧异目光下，绕过就走，“这是最后一次。”
“什么意思？”
璎珞快步追上，顾庭琛不理她，直接坐上马车，马夫顶着璎珞失落的眼神，满头热汗驾车走远。
青禾听见不该听见的话，脸色一白，畏畏缩缩的站在远处，只求主子不将怒气发泄到她身上。
“青禾！”
“奴婢该死……”
青禾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快一步的跪下。
“该死什么？”璎珞差点转不过来，细细回想，叶璇脾气算不得好，青禾被罚了数次，现在怕了她。她生出一股无力感，“我是让你快上车，好跟上他们。”
青禾利落的爬了上来，身体微微发颤。
璎珞暗叹一声，权当没瞧见。
要想改变印象，非一朝一夕，顾庭琛还没哄好，她顾不了其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