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九思,字文锦,语出《论语-季氏》“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史,事思敬,疑思问,愤思难,见思义”。明代晋城人士,常人俗称九公子。
在晋城往西五里地处,有一宅子,青砖灰瓦,雕龙刻凤,看着好不华丽。走进宅子,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鬟。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尤其是院子西面,几根长的竹竿架上,爬满了花藤,稠密的绿叶衬着紫红色的花朵,又娇嫩,又鲜艳,远远望去,好像一匹美丽的彩缎。这处宅院就是九公子的住处,得实是一处风景宜人,安静闲逸的好地方。
院中的丫鬟都有名有姓,皆是九公子赐名,若虹,苑晴,月华,以及素娥,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主仆五人。公子性格极好,平日里常朗诵经典,弹琴作画,连带着几个小丫头都能说上几句。几人皆是从小被公子领养的,素娥年纪最大,大概十六七岁了,是众人中最为稳重的的;若虹和苑晴一般大小,也有十四,其中若虹大苑晴几月,两人都很腼腆,每次见到公子总是低着头,红着脸,紧张的说不出话来;月华是最小的,只有十一岁,也是最调皮的一个,竟敢拿公子调笑。
近日里,晋城发生了许多怪事,有好几户富贵商户家的千金不见了,街上行人议论纷纷,晋城的衙门侍卫也被搞得焦头烂额。平日里九公子出门,总是穿着一件青色玄花的长衫,手拿折扇,去城中心的醉月楼,坐到三楼靠窗的座位上,这是晋城最高的地方,可以看见晋城大半的景色,吩咐小二来一壶樱花酿,要几碟小菜,一坐就是大半天,总是坐着在哪里发呆。今日的九公子仍旧去了醉月楼,小二看见九公子来了,吆喝一声:九公子来啦,还是老样子吗?九公子微笑着点头。“得嘞,您稍等,马上就好”。九公子坐到窗边,放下了手中的物件,此时小二上来了,放下盘中酒水,看见桌上的伞,伞非常的精致,六十四股,伞面光滑,凑近些还有少女的芳香,但好似略有残缺,伞骨还有几处没有伞面,伞柄还有着樱花雕纹。“九公子,今天要下雨吗?您还带把伞来,看您这伞还有破损,要不我去给您换一把”,九公子喝着酒微笑着说“你不懂”。小二见九公子不愿多说,便知趣的退下了。
九公子看着窗外,目光所及之处,正是那几户丢了千金的商户人家,过了良久,他拿起伞,轻轻地抚摸着伞面,就像是抚摸着少女的皮肤,柔嫩光滑,又有质感。嘴里嘀咕着“还有三份就凑齐了,快了,快了”,眼角出流露的那种柔情,要是被花季少女见了,指不定会被迷得神魂颠倒。时间真是最不解人意的,很快,黄昏便披在了醉月楼上,九公子拿着伞走出了酒楼,向着城外走去,似是要回家了。
城外的宅院中,丫鬟们还在打打闹闹,此时的院中已经点起了灯笼,九公子还没有回来。丫鬟们也许是玩累了,依次坐在了池塘边,讨论起了她们的主人,月华叽叽喳喳的说到:“你们发现没,最近的公子有点奇怪呢,平常很早就回来了,最近回来的很晚,有一次我到凌晨了才看见公子”,“对对对,还有一次我晚上去如厕,还看见公子是翻墙进来的呢,可把我吓坏了”若虹好似真的很害怕,说着还拍了拍胸口。细心地素娥这时说:“咦,听你们这样一说,我还想起一件事,公子身上竟然有胭脂的花香味,刚开始还以为是我们几个的呢,这么一说,那个味道不是我们平时用的,有股淡淡的樱花香”,“哼,公子可真花心呢”月华嘟囔着嘴,苑晴红着脸低声道“看来我们月华是看上公子了呢,这都开始吃醋了”,这可把小月华给弄了个大红脸,本就精致的小脸一下子鼓成了包子,“大姐,你看三姐她欺负我,你也不管管,哼”,素娥娇笑着,“好了好了,公子肯定是有其他的事情,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公子的事情不是我们能操心的”。“知道了大姐,那我们先去休息了”,三姐妹同时答道,然后便相拥着走向了房间。素娥看到她们起身,便也收拾了一下裙摆,走向了公子的房间,看来是要给公子去铺床了。
月亮已经到了头顶,洁白的月光洒在大地上,看上去那么的圣洁。而此时的九公子,打着伞,走向了一处大宅院,伞看着很美,尤其是在月光下,就好似花季少女披上了泛银的白纱,美中不足的是,伞面上缺了三块,伞柄处的樱花雕纹显得好美。
第二日,这处宅院围来了大量衙役,原来是这处人家的千金也莫名的失踪了,院子前围了好多人,都在议论纷纷:这都第五户人家了,这个月咋们晋城连续失踪了四个人,还都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可不是吗,我听说,好几户富商都请了好多家丁来保护他们的小姐。对,我也听说了,我们隔壁老牛家的儿子也去了,听说一个月要给一两银子呢。一两银子?这么大方,这可够我们一家老小半个月的伙食了。这官府也是,这么长时间了还抓不住人,连人死了活着都不知道呢!正当说呢,晋城衙门的知县站出来说道:“大家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抓住歹人,给大家一个交代,大家都散了吧,都散了吧。”听到知县这么说,围观的百姓都渐渐地散开。衙门的典吏凑到知县耳边说:大人,这件事影响太广,咋们必须尽快破案才行,不然引起百姓恐慌就很难收拾了。知县深以为然,赶紧吩咐下去:晋城所有达官贵人,商贾富豪,家里有千金的都给我严加勘察,不准任何人接近。
接近正午,九公子又来到了醉月楼,还是原来的地方,酒还是樱花酿,手里依旧是那把伞,坐在窗前,还是看着窗外。今日的伞好像有了些许不同,破损的面积没有了那么大,少女的芳香味更浓了,伞柄的樱花还是那么美。临近黄昏,酒快空了,九公子也渐渐回过神来,抚摸着伞面,自言自语的,还有两份,快了快了,再等等。那眼中的柔情能把人融化。夜幕依旧,九公子打着伞,在大街上走着,目标是城东的富商家,伞很美很美,散发着未出阁少女的处子芳香,伞面还是带着破损,但还有两处了。
城东的富商家周围,衙役们在这里候着,晋城所有达官贵人,商贾富豪,只要家里有女儿的,周围都有衙役在看守,知县大人也急了,希望快点抓住那个歹人。李轩正是在城东值守的杂役,他看见九公子在夜里打着伞,还是一把坏伞,觉得很可疑,便知会了随行的衙役,众人跟着九公子来到了富商门前,李轩等人不敢急着出手,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九公子并不知晓李轩等人尾随他而来,嘴里只是念叨着:还有两份了,快了,等我。便收起伞,那声音好似少女的低吟,很轻也很淡。翻身跳进了富商家,李轩等人见此,那还不知道,这就是歹人,马上起身准备冲进院子救人。打斗中,九公子的腿被刺伤了,可是他也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便急忙逃走了,众衙役一部分人去追,留下几人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李轩走进富家千金的房间,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其他地方完好无损,人还在毫无知觉的睡着,但是富家千金左腿上的皮肤却消失的无影无踪,血肉还在蠕动,可以看见血管在跳动,当你看着一块满是血水的腿,在你眼前,那种冲击感让人无所适从。尽管李轩见惯了各种案件,仍被眼前的一幕给惊住了,心想:还有五个人,该不会都是这样吧?这次是那人来不及连人带走,现在他受伤了,肯定会躲起来疗伤,趁现在抓他,他跑不了了。
九公子腿受伤,急忙出城,向庄园掠去,虽然是身上带伤,但他的速度还是让衙役瞠目,很快就被甩的不见人影。待九公子回到庄园,正巧碰到了丫鬟若虹,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若虹看到流血的腿本就受惊,看到公子晕过去,更是慌得不知所措,情急之下便大声尖叫,听到叫声的几人,连忙冲出来,看到倒地的公子,一个个扑了过去,在素娥的指使下,众女为公子包扎好伤口,便围在床边等着九公子醒来。这一夜就在衙役的搜寻中和丫鬟的担心中度过。
次日,九公子缓缓醒来,看到围在床边睡着的四人,眼中流漏出不忍,他不愿伤害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但是,时间快来不及了,况且他还受了伤,明天就是最后的时间,如果凑不齐那些东西,他的妻子就再也没办法复活了。原来九公子这样做是为了复活他的妻子,他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集齐七块人皮,制成牵魂伞,再取童女心肝,手足和全省骨骼,在天狗食月之日进行血祭,便可复活已死之人。他为了复活妻子,以杀了六人,分别取其手臂,双腿,躯干的皮肤,如今只剩头,童女心肝,手足和全身骨骼,看着眼前的四人,他犹豫了,可想起妻子的样子,他的目光又变得坚定。他消无声息的下了床,拿起伞,现在已经快完整了。右手握刀,手起刀落,竟没有丝毫的留手。血腥遍布院子,后院的树下又多了几具尸体。
月亮很大,可旁边却有黑影,院子里再也没有了丫鬟们的嬉闹声,却多了很多的蜡烛,摆出很奇怪的阵势,中间放着那把伞,却不再破损了,伞面很美,和少女一样美,伞柄的樱花雕纹依旧,伞下却多了一些东西,月华的心肝,苑晴的手足,和若虹的骨骼。九公子坐在地上低语:你喜欢樱花,我便到处为你寻,今天你就要复活了,我们又能在一起了。月亮被遮住了,猩红的阵法好似发出了光,伞上的樱花开始绽放,而阵法外的九公子,此时却没有了血色,就好似被人抽干了血液,成了一堆枯骨。而那伞下,却多了一个不着片缕的妙龄少女。
可他不知道的是,血祭的对象就是他,复活的少女也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