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陈君大摇大摆走进去,也不行礼,一进去就是一声冷笑,两位国君顿时心里发怵。虽然说帝奥国是战败国,但是相对于这两个小国来讲还是大国,这六年背盟战争,他们最早开始单独与帝奥国的战争基本都是输的,若不是仗着七国联盟,尤其是帝梵国加入东部战线,说不准他们还可能会被帝奥国吞并大片土地,甚至灭国。这也是他们那么坚持索要这东部二十七郡县的原因,甚至不惜闹翻脸与帝梵国争夺津东九郡。如果有了这些资本,则足够平衡河间地区东部的整体局势,使得他们得以生存下去。而且作为邻国,自然是听说过麻陈君的事迹,是个足智多谋的人,深受开山王重用,外交能力非同一般。早在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听说了麻陈君的大名。
兆则受试图给他们自己壮胆,故作镇定问道:“麻陈君,吾等乃王,一国之主,尔只不过为一代君,处吾等之下。见了吾等竟敢不行礼,亏尔还自诩理宗学者,一点礼节都不懂吗?”
“哦?是吗?”麻陈君故作疑问,尤其是在“是吗”两个字上着重了语气,接着陈词道,“瞿泽、封山本是吾国领土,兆则氏、耿氏只不过是窃国家臣,而本君乃代君,开山王一人之下,群臣公侯万人之上,爵位远远高于尔等,应该是尔等向本君下跪才是!现在尔等不但不向本君下跪,反而向本君索跪,真是无耻小儿,玷污理宗大义!”
“尔......”兆则受被气得接不上话来。
按照理宗制定的古制,在满月时期古月国最高统治者为天子,各个公国的君主封爵为君,往下就是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到了碎月时期,吉伯氏篡权,四大公国纷纷独立分裂,古制逐渐丧失;百年竹麦战争结束之后,各国的最高统治者,纷纷自称天子,自封为王,君爵也随之消失,但是帝奥国是个例外,仍然保留了代君的爵位。虽然各国统治者以王称呼,在他下面还是有六个爵位,分别是王、公、侯、伯、子、男六等爵位。王与王爵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王可以自我命名某某王,但是王爵是严格按照封地命名的,比如成皓是开山王,属于天子等级,而成禹是东陵王属于王爵,东陵即封地东陵府。王爵现在主要存在于除竹下国之外的七国,它的出现主要是藩制在各国不同时期不同程度的强化导致的。
在帝奥国,代君名义上与王同级,但是实际上是属于王爵级别的,或者说比王爵稍高一点点,所以可以归为王之下、王爵之上的君爵。
瞿泽国的创建者兆则基、封山国的创建者耿饶,原本就是提奥公国的臣子。从历史来讲,他们是叛臣叛将建立的国家,自然是名不正言不顺。按照这种制度去对应,他们俩算不上什么王,如果在帝奥国撑死了也顶多是侯爵的爵位,跟麻陈君的君爵自然是没法比的。麻陈君的挖苦,一下子让他们难堪起来,脸色都变了。
一旁的耿仲铭马上拉住他,自己与麻陈君辩起来:“哼!麻陈君,尔莫忘了,帝奥乃战败国,吾等为战胜国。请注意言行,若是再现七国围攻之局面,那就不好了。”
耿仲铭较兆则受要老练得多,这点麻陈君早就心里有数,因为早都见识过了。麻陈君听完耿仲铭的辩解,照例还是大笑了一声,让二人更加发懵。
“本君来此之目的,便是通知尔等,明年之今日便是尔等亡国之时!”说完麻陈君恶狠狠地斜了他们一眼,犹如恶狼回顾一般,愣是把耿仲铭吓得后退一步。
早在十多年前,二人便见过面,只不过当时耿仲铭还是太子,没什么深入交往。而背盟战争爆发,封山国宣布参战后不久,麻陈君出使封山国,打算游说耿仲铭放弃攻打帝奥国,但是失败了。而就在回国途中,麻陈君遇刺受伤,头上那月牙疤痕就是那时候留下的。根据国际惯例,交战国斩杀使者是不人道且不理智的行为,会受到谴责,甚至被当作出兵的借口。而麻陈君是在封山地界遇刺,耿仲铭自然是被怀疑对象,受到指责。后来更有甚者,麻陈君收养的一个叫牙乙的孤儿,一时气不过,潜入封山国刺杀耿仲铭,差点要了耿仲铭的命,当时也是轰动一时。麻陈君这一怒视,让耿仲铭更加心虚了,且不说他是不是那次暗杀事件的背后主使。
“岂有此理!”兆则受大骂道,“狂妄之徒,尔莫忘了,七国有盟约在先,尔惹了吾等便是惹了七国,七国必灭帝奥。”
“啧啧,麻陈君寡人看尔是想惹事吧。”耿仲铭颤抖着声音附和道。
“哦?是吗?尔等觉得还有力气进攻吾国吗?”麻陈君再次以相同的口吻反问道。
二人面面相觑,很是不解。
麻陈君见二人愣住了,继续说道:“如今关东地区,巨麦田皆毁于战乱,农民悉数逃往临关、提京、北川,少了他等,空占着巨麦田无异于占着一块荒地。然留居之百姓时常起义,竹下、商池、乌利弗尔、阿宋四国已经顾接不暇,尔等觉得他等还有精力进一步侵略帝奥?石壁城天险,攻克之难度不亚于磊落城,请问何人有此能力跨过?”
二人不语,似乎觉得有些道理的。
麻陈君见起了效果,继续说道:“帝奥今虽败,然并非败给竹下,而是败给帝梵。”他在帝梵国着重加重了语气,接着阐述,“东部战线失守、太子被俘才是帝奥投降之真正原因!今虽失关东,看似损失很大,恰恰相反,包袱彻底放下。终可腾手收复瞿泽、封山故土了。啊,届时不灭尔等九族,还真对不起列祖列宗了。”说完又大笑起来。
二人顿时愣住了,这直白的赤裸裸的军事威胁真够吓人的。他们是小国,偏安一方,帝奥国收回有历史借口。而帝奥国入侵,其他国家愿不愿意帮忙还是个未知数。
但是耿仲铭一会儿还是反应了过来,颤抖着手指反驳道:“麻陈君,尔莫危言耸听,吾等尚有盟友帝梵,尔若想征服吾等,可非易事。”
“啧啧,痴心妄想。高老将军断然不会同意。”兆则受也补充道,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们其实还是信不过高明的,毕竟帝梵国吞并瞿泽、封山之心,自古有之。
“是吗?帝梵国此次会盟若得不到实际利益,怎会服气啊,巴不得同帝奥一起瓜分尔等才对。”麻陈君调侃完随即又哈哈大笑。
“这......这......只是尔个人猜想而已。”耿仲铭断断续续地说,其实他一直都很清楚,相对于帝奥国,他们更需要提防的是南面的帝梵国,毕竟他们太强大了。而且让耿仲铭很苦恼的是,借着背盟战争,高明基本摸清了封山边境的兵力部署情况。耿仲铭一度觉得,需要争取下更南面的阿宋国的支持,牵制一下帝梵国,不然自己的国防就危险了。假如帝奥国安抚了其他五国,腾出手来对付他们两个小国,而其他五国又不肯援助的话,那确实是很危险。
“对,对,对。”兆则受附和道,兆则受倒是没想那么多,基本上是跟着好基友耿仲铭的思路走的。
麻陈君摇摇头,继续诱导他们:“如今南疆局势已然明朗,竹下国东进之野心暴露无遗。高兄忠心于帝梵,深明大义,令人敬佩,他早就看穿,自然会想办法牵制竹下国。方才本君已拜访于他,他亦透露其远大谋略,决定支持吾国,挡住竹下国东进。然正所谓吾不强,则弱于敌。若要扩充实力,恐需增土扩地。或是先取较难之阿宋国呢,还是先攻尔等小国?帝梵国分到津东五郡,要取尔等;分不到,亦要取尔等。竹下得关东,若吾国不幸亡国,其亦必取尔等;若竹下难越临关,则吾取尔等。若吾东部太平,关东地区回归于吾,足粮足兵,吾必与竹下死战;若无巨麦,吾国只好考虑先收回百年竹麦战争期间丢失之故土,瞿泽、封山尔尔。届时本君看哪,俘虏兆则氏、耿氏全族,再放尔等两菜鸡互啄。”
言毕麻陈君“狂妄”地大笑三声,扬长而去。
二人彻底被吓住了,愣了半晌,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