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钱德还没对黎远的说辞做出反应，不远处便传来悠扬号角声。他皱眉抬头，依然没有放下警惕。
黎远站在原地没有张望，他的衣服都湿透了，不时还有水珠滴落，又冷又难受。
远处，一艘船破浪而来，钱德莫名叹了口气，低头看向黎远：
“看来你说的'建筑周围有船只围绕'也要出现了。”
［并且这些船里还包括我们］
目测了下与建筑之间的距离，黎远多少明白了些什么。
“看来你对这些是真不太清楚。当时如果我没有打断，说不定你还能再看到些东西……啧，要不是那个算命的什么都算不出来，事情也不用这么麻烦。”
“嗯？”
脖颈间刀刃移开，黎远看着老人皱眉收刀，感觉有些奇怪。
［气场，或者说语气有点不对？不耐烦……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钱德没有再关注黎远，转过身拎起桨，小船摇晃着向建筑靠近。
“你说建筑里有人影？”
他没有回头，背对着黎远询问，在得到肯定答复后提醒道：
“我们后面来的是海盗船，建筑里的人也还没接触，你等会儿跟紧老子，别乱跑。”
“哦。”
黎远点头答应，对海盗出现并不意外，甚至有种“终于来了”的安心感。
［船只数量有点少，应该还有两到三艘，是海盗们的后援？还是说有其他人被这边动静吸引，想来凑热闹？讲真，巧过头了吧］
建筑刚落下不久就碰上几波人马，而且还就落在黎远周边，甚至贴心到提前半个月给他预告一下，这已经不能说是暗中布局安排了，简直就是在放声大喊“大爷～来玩儿啊～”。
这种恰到好处的明示正中黎远好奇心，他对这样的安排并不反感，反而隐隐有些兴奋。
面无表情划船的钱德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到达建筑旁边就扔下桨，抱着黎远跳船，站在与建筑相连的一小块水泥地上。
面前就是金属制的建筑大门，破旧、歪斜、锈迹斑斑，钱德象征性敲了敲门，没有人应。
黎远看着后方实时播报海盗船进度：
“他们还有两百米左右。”
［毕竟是海盗，警戒心应该不低，没道理发现不了我们。但到现在，他们既没喊话也没动作……欸，船上怎么没骷髅头？］
［哦对，这里不是原来的世界了……书上没提过海盗会有什么标志，钱德怎么知道他们身份的？难道是很有名的海盗吗？］
“吱——”
门被钱德推开，前方是一个空旷大厅，门两侧则是落地窗，室内温度极低，没有灯光，地面铺满灰尘，杂乱脚印因而变得十分显眼。
钱德依然抱着黎远，他顺着脚印来到大厅尽头的电梯口前，看到红色指示灯显示着“3”。
［哦吼，这是原本世界的东西？也对，这建筑画风那么正常，我应该更早就明白过来的］
正搂着钱德脖子的黎远面色依然阴沉，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
［钱德不认识数字吧？这个世界、哦，这个海域的数字写起来像画花瓣似的，完全不一样］
［嗯？说起来，这么明显的圈套，钱德为什么要进来？无视掉建筑立刻离开也不是不可以，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吗？］
黎远瞥了眼建筑内部，发现自己还是对那些海盗更感兴趣。
海盗船已经停下，与黎远乘坐的小船相比，它显得无比巨大，船首通体黑色，模样是一名长发女性在祈祷，她的发丝垂落两边，化为舷侧。
角度问题，黎远对船只构造不太清楚，只能看到船首周围有人影窜动，许多穿着奇装异服的生灵正在跳海。
“他们来了。”
尽管知道钱德肯定能发觉，黎远还是出声意思了一下。
那群落水海盗用一些黎远没见过的东西快速搭了条简陋码头，期间有两人被不知名生物拖进海中，血迹很快就消散不见，而其他人则依然忙碌，看都没看一眼。
嘈杂声从他们停船后就没停过，先行的海盗从水中爬出，浑身湿漉漉站在门口，尴尬喊道：
“老、老爷子……”
［他们认识？］
黎远兴致勃勃，仔细研究着对方样貌，最终觉得这应该不是钱德子孙之类。
“你们忙你们的，老子随便看看。”
钱德头都没转，声调也略显冷淡。
“好嘞好嘞。”
门口海盗嘴上答应着，身体却依然站立一动不动，等同伴们陆续爬上来后才敢抬手擦汗。
他的同伴也依然从心，没有一人扑上来攻击钱德，一个个都自觉排队站在门口，像是受罚的士兵一般，眼观鼻，鼻观嘴，站得笔直。
［这跟我想的不一样啊？海盗怎么想都是敌人吧？］
连死时摆什么姿势都已经想好的黎远莫名有些遗憾，正在此时，他听到门外传来一道女声：
“……钱德我知道啊！我不会惹他的，别把人当傻子、卧槽！”
一位身材妖娆的高个女人弯腰走近大厅，见到钱德第一时间就爆了句粗口，接着立刻竖起大拇指：
“老爷子您快八十了吧？老树还能开新花，牛逼！”
旁边海盗整齐划一发出“嘶——”的声音，紧跟着女人走进来的、穿着西装的男人立刻熟练喊话：
“这人是傻子！傻子！老爷子您别在意！”
“……没事。”
钱德稳住表情，漠然转身，暗中记下了正被拉去后面的高个女人，而黎远则已经思维发散。
［这是把我当钱德儿子了？一般人都会觉得是孙子之类吧？他们知道钱德的情报，也就是说可能钱德之前没有娶妻？说来确实有不少人在给他说媒来着……］
“你们船长是哪个？”
既然都搭上话了，钱德索性多问一句。
海盗们面面相觑，接着将目光投向已经在人群最后面的高个女人。
“是我是我！嗳，让我进去！”
女人再度挤进来，她不顾西装男在旁疯狂眼神暗示，拍着胸脯道：
“我叫齐琳，梦境海域的，今年26岁，未婚！”
［不至于不至于］
黎远轻微摇头，看向电梯，发觉其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二楼。
“你、算了，你们好自为之。”
钱德看起来丝毫没有异状，他皱着眉叹气，有些无奈的揉捏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