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从一生下来就是迷茫的,我们生活是被假象包裹的,却又是清晰美好的,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待自己有那么一点朦胧的认知的时候,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这个世界,好像是黑暗的,好像是光亮的,好像又是灰暗的…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多年后我才明白这句诗的含义。
我叫周草草。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我经常在心里问我自己是到底是谁?我妈把着我的手在小本本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我的名字:周草草。
“记着你叫周草草,草草,别忘了,这是你的名字。有人问你啊,你要会说。你妈叫什么名字啊?刘秀文。你爹叫什么名字啊?周立强。你家住哪儿啊?团结村,嗯,Y省Z市Z县Z镇团结村……”
我妈一直反复的叫我记着这些,好像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我妈叫刘秀文,可是她却没念过一天书。我妈每次谈起外公就骄傲的说:“我爸是个老会计,我在家的时候啊,我家还卖豆腐呢!”家庭条件不是很差,七八十年代,算是好的了。
可是我妈还是没有去念过一天书。
我还小,能记得我爹的模样。脸瘦削又黄,高高瘦瘦,寸发。那个时候他只有三十多岁吧,好像已经有几根白发精神抖擞的立在黑色头发中了。
我老看见我家有一匹白色的马在堂屋佝着脖子喝水。我三哥(我爹的亲哥哥的唯一的儿子)笑着跑到我家,求我妈让他遛遛那匹马。很快我就看到他兴奋地骑着马跑出去了,向着白崖下方向去了。我也想骑,可是我没有这个勇气,总是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想法。
这是我爹的爱马,我妈会让他骑。我就在想,我爹呢?
我每天看到的是我妈,我姐(周丽芬),我二哥(周志),我尚在怀抱中牙牙学语的弟弟(周睿),还有我的奶奶,爷爷。
我白天在奶奶家,晚上就可以见到我妈了。我奶说,我妈一个人在忙着地里的庄稼,没有精力去管我,何况她背上还有一个周睿。
也是从奶奶的口中,知道我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打工去了。
我开始上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妈会送我去上学?我看到别的小朋友在哭着进学校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哭。我莫名其妙的在教室里坐着,看着老师在上面讲课,我也不知道我在听什么?我只知道他在讲。
我莫名其妙的感觉太多了,因为我不知道这个一年级还要上多久?我貌似马上要上第三个一年级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是一年级?我不知道“听分”这个词是从那里听来的,好像是听着听着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我妈从来不会去学校里问老师我在学校里的学习情况,因为她只是一个文盲,虽然她会写自己的名字。
有一天我也跟风似的去学校听分,遇到嘟妹(周仙)和她妈回来了。她妈念念叨叨的,用手揪着她的耳朵,火气很大的样子。“人家草草语文都能考25分,你为啥只考个15分!”
嘿嘿,我似乎不用去学校了。对我来说,这个分数一点都不重要,我妈从来不问,我也不知道为啥我还可以考到这个分数。我突然内心很渴望上二年级,我觉得那样好像很厉害。(???_??)?
又开学了,好像还没有人说升二年级的事情,我突然有点高兴。老师上完下午的课,下课的时候说,坐在前五排的人升二年级。我就下决心了,回家一吃完饭,我就回学校,我一定要升个二年级了。
我一放下碗就跑了,于是我占了第三排中间的位置,之前与我一起坐在最后一排的小伙伴,居然就坐在我旁边。周边貌似都是熟悉的人。我们都期望着,盼望着老师能马上进教室。
然而,一切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老师脸上的笑容很大,笑开的两个弯钩撑着黑框眼镜。
“最后五排的同学升二年级!”
我沉默了,低着头在第三排坐了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