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毓睨了他一眼，“你若真的要拦，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拦不住？”
何桓淡定答：“毕竟是夫人，我只是一个下人，等级有别，不敢造次。”
“你这个时候倒是说自己是下人了。”
言子毓嗤之以鼻，“平时可没见你以下人自处。”
话是这么说，不过何桓的话，还是让他很舒服的。
他早就清楚，以何桓的本事，他并不是池中之物，早晚是要翱翔九天的。
这种人能在他面前俯首，无论真假，都让他心里有种虚荣。
既然他这么说，言子毓也没有想继续追究，“以后千万记得，这个地方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我给你的权限，不是说着玩的。”
何桓赶紧应声，“是。”
“让下人过来扫扫吧。”
他看着地上的梅子汤还有碎碗，叹了一口气，沈璎珞近来是越发得不懂事了。
进来打扫的也不是一般的下人，是言子毓特意挑选的。
下人很快进来打扫干净，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言子毓心里舒服了许多。
再说沈璎珞从书房里出去，回到自己房里，将茶盏全部掀翻在地，任然觉得不够，还要将床上的帐子也扯下来。
“夫人。”
许婆婆劝了一句，“夫人何必如此，丞相不过是在气头上，说话冲些，丞相心里还是有夫人的，不然，也不会只守着夫人一个人。”
许婆婆的话让沈璎珞停下来。
“夫人只需要寻个时机，趁着丞相心情好的时候，好好同丞相说说，何必大动干戈，闹得整个府上看笑话，失了夫人的身份。”
她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是沈璎珞是言子毓交给她来管教的，若是沈璎珞的所作所为传到言子毓的耳朵里，恐怕又是她的事。
这一番话，正好说到沈璎珞的心坎里，她当即停下来，坐到梨花酸枝软椅上。
“婆婆就是会哄人。”
见劝住了，许婆婆松了一口气，“你们傻站着干什么，府上白白给你们发月钱了，还不赶快收拾了。”
几个小丫头赶紧动手，许婆婆的话，明着是责怪，其实是在护着她们，若是这话让沈璎珞说出来，少不得又是一顿数落。
几个小丫头也心有怨言，本来沈璎珞脾气还算好的，最近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她们做下人的，只能跟着受气，做得好做不好，都要挨骂。
都是人生父母的养的，她们在这里当差，就是为了挣点月钱，图个温饱，整日看主子的脸色，这种日子谁也过不下去。
小丫头从屋里出来，松了一口气，拿了工具进去，认真打扫干净。
沈璎珞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一次不成，那就两次，让她放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寻了一个言子毓不在府上的时候，她又出现在书房门口。
何桓刚刚出去，她正要进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夫人，莫不是忘了上次的教训。”
沈璎珞回过头，正对上何桓探究的眼神。
她总觉得，何桓是想要提醒她记得上次的羞辱。
“你还要拦我？”
沈璎珞顶回去。
何桓刚才正要出去，扫地婆子看到沈璎珞要过来，因为她没有能力拦住，便去请了何桓回来。
“不是我不想让夫人进去，是丞相不想让夫人进去，夫人何必为难我知道下人？”
何桓一脸无辜。
“你少在那里耍嘴皮子，你就说你没看到，丞相还能撕了你不成？”
沈璎珞早就想好了对策，“事情是我自己做的，我自己承担责任。”
“夫人倒是能仗着丞相的喜爱，逃过一劫，不过在下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在下不过是一个下人，让主子不高兴了，主子随时会将在下赶出去。”
何桓见招拆招，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
沈璎珞挑挑眉，“到底里面有什么东西，能让你这么紧张？”
“不是让我紧张，是让言丞相紧张。”
何桓纠正。
“你今天是打定主意不让我进去了？”
何桓挑挑眉，“若是沈夫人有能耐进去，在下自然也没办法。”
这话，让沈璎珞不由得笑出声，何桓这是想给她放水。
何桓抬手，弹弹眼窝，“在下没有三头六臂，也不是什么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人，再说，沈夫人筹谋这么长时间，我拦不住也是人之常情。”
他已经给自己找好了说辞。
沈璎珞笑笑，何桓已经说的这么清楚明白了，他再听不懂，就有些蠢了。
她没说什么，推开门，轻轻走进去。
桌子上摊着一张画，正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看的那一幅。
她走过去，屏退众人，静静地打量着桌子上的那幅画。
画上的山水，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看看上面的人影，更是眼熟。
男的一身白衣，随风飘扬，看起来风流倜傥，女的一身红衣，依靠在男人肩膀，两个人站在船上，并肩而立，看起来比旁边的风景还要抢眼。
她想起来了，当年她曾经和苏泠鸢一起，带着言子毓到江边游玩，苏泠鸢说想要坐船，言子毓便向渔家借了一艘小船，带着苏泠鸢在湖上欣赏风景。
她当时也想去，只是苏泠鸢不让，怕自己打扰了他们两个人的二人世界。
她实在没想到，侧王妃竟然会把这幅画送给言子毓，也没有想到，言子毓竟然会把这幅画放在桌上，一看就是经常翻看。
难道，他还是旧情难忘？
她怒极，将桌子上的画捡起来，正要动手撕开。
“沈璎珞。”
门口一道恼怒的声音，将她的理智拉回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
言子毓走进来，看到沈璎珞手中的画，皱着眉头，“把画放下。”
“子毓，你是不是还是忘不掉那个女人？”
沈璎珞说着，眼中的泪水滑下来，“你难道忘了，她是你仇人的女儿。”
“你的杀父之仇，你都忘了吗？你是想要对不起你九泉之下的父母吗？”
沈璎珞声音颤抖。
言子毓皱着眉头，听到这话，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怀疑，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么多年，沈璎珞的话，到底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
“沈璎珞，当年真的是你把我救出来的吗？”
他目光定定地看着沈璎珞。
沈璎珞闻言，愣了一下，眼眸明显划过一抹慌张，“你怎么能怀疑我？”
“当年你落魄，除了我，还会有谁能把你救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