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亮着幽幽的光,巷内犬吠两三,初月染上些许羞涩,犹抱纤云半遮面,似是偷偷观望着路上那两道身影。文静的倩影跟随在一个消瘦的身姿后,在这座小城内,万千平庸中显得并未有什么不同。
前方的青年漫不经心地走着,淡淡开口:“我说,下周你就要跟你妈妈搬走了吧。”
那姣花照水般的恬静身影听后脚步顿了一下,一时无语。
没得到回答的青年也没有什么表现,继续慢慢地往前行走。
“父母他们既然无法在一起,那我也没有什么选择。但是我始终记着,我是······”半晌,若细柳扶风的回答缓缓响起,却被一阵车鸣的声音打断。“干什么呢,要过马路赶紧的,不要命啦,都红灯多久了。”司机的叫喊让二人赶快通过马路,然后又安静下来。在这新式与古旧并存的城市,总会有着血与痛的伴随。
······
“啊啊啊,你在搞什么,砍我干什么?额啊,你们,你们都该下地狱!”
“你才是,嘿嘿嘿嘿。”
“怎么全是蛇,是老鼠,是章鱼,是,是鬼啊啊!”
昏暗小巷内,几个一身酒气的男子拿着在五金店买来耍帅装酷的蝴蝶刀与甩棍,本该日常“团结一致”的他们,却是互相挥砍抽打,目光布满恐惧惊吓,还有那莫名深刻如有深仇苦恨的愤恨绝命。
立墙下,嘴边挂着一丝血迹的青年怀抱着倩影,那女两弯眉似蹙非蹙,衣服有着被牵扯的痕迹,闭眼晕躺。青年抽出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和头上磕碰墙砖的乌青,嘴中却言“废物!”,一阵蓦然出现的火焰将纸巾烧成灰烬,然后他横抱着少女走出深巷。
在他们往常归家的道路上,青年手指轻点一下自己和少女的头,整理好衣服,然后轻轻将其放下,扶住站稳,带着深意看了一下女子左手。二人渐渐清明,青年眼中的混沌逐渐消散,那巷中晦灭莫名的气息也慢慢褪去。
······
“本市昨日发生一起伤人致死事件,嫌疑人酒后斗殴,导致两人致死,一人重伤,在此,告诫群众外出注意安全······”电视新闻的声音传出,正在吃饭的一家人默默听着,两位长辈不得不对自家儿子百般嘱咐,“阿隗,出门可是要注意点啊,还有要保护好楠茜哦”。那自诩为大人的青年心不在焉地点着头,暗地吐槽着老爹老妈怎么就爱看本地台啊,不过也是,注意安全是对的,毕竟他也害怕(并不)遇到什么美女流氓,嘻嘻。
时光往前推,凌晨现场,靠近旧钢铁厂的那条小巷,已经被警戒线围住。连毅作为一名老警察,对于自己辖区内很久没有发生的这样出现人员的伤亡事件很是上心,在救护车把伤者跟死者运走后,赶紧唤来一个警员,让他把已经照好的相片和搜集完毕的资料送回局内。
出来巷口,连毅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翻了翻上衣兜,想拿打火机点燃,在夹住时不小心滑了下,打火机跌落在地。他蹲下来,猛然发现地上有一小团灰,还有个极小的碎片,如果换做其他人就算看到也不会放在心上,但连毅老练的经验告诉他这里有着奇怪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套戴好,再拿自己随身携带的镊子捏起碎屑,叫人拿来一个塑料封袋,装好后细条拧结收拾起,然后招呼人回局里了。
······
森白的墙壁不能给人安慰的感觉,滴滴滴的心跳检测仪声音持续响着,总有一种压迫感袭来。病床上的人仍然重复着什么“蛇啊,老鼠”“是人,不,是章鱼”“魔鬼”之类的疯言疯语,这让连毅实在无奈。
旁边新来的警员丁致撇了撇嘴,对连毅讲:“连哥,这家伙不会就想装神经病来脱罪吧。”
连毅摩挲着下巴,平静的说:“要装可不是那么好装的。”在十年前,连毅也是一个刚上任的新人,但“幸运”的是,没多久他就遇到了命案,一家三口出了车祸,但根据监控和其他辖区警察的信息来看的话,那个肇事司机故意多日在不同地区进行无差别撞人行为。司机最后被警方抓捕,被检测出具有精神分裂症、狂躁症等多种精神疾病,被判刑关在当地精神病院。
那姓祝的人家只有一个儿子活了下来,抢救恢复好后,终日不语,在各大心理医生诊断下确诊了他的自闭症等精神病。一开始还是在普通病房,但一次事故发生了,那祝家儿子不知道从哪里找到手术刀酒精灯等物品,割开自己的腹部右下方,取出自己的一个肾,奇迹般的切除并止血缝好。更骇人听闻的是,他将自己的那物用酒精灯烤熟并且自我食用了。这样的极端病人,就实在不能把他继续留在普通病房了,只好进行转院,极其巧合的是,最后把他安排在那肇事司机一所精神病院。
不出一周,那司机竟在各项安保措施下被人用锐利物品如同被刮鱼鳞般折磨,生生失血过多而亡。在警方调查中,最终锁定在祝姓男子身上,祝某却早已在混乱中离去,始终查不到踪影。因此,这宗案子被压下,当做精神病人病发自尽来处理了。
经历过这样离奇事件的连毅,从此对心理学和精神病学大加钻研,暗地里一直致力于寻找那姓祝的,在他同届警校关系相近的几位朋友早已出名,他却迟迟拒绝升职,也是执念于此。而且在莫名中,他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探寻,第六感表示似乎就是在这片地带,有着线索。
今天看似平常的斗殴事件令连毅的一根弦被挑起来,在回警局的路上,他突然升起一个想法,那一直想要的答案或许会有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