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该起了。”紫陌隔着帐子轻声喊着，可是喊了半天帐子里的人都没有一点动静儿，脸上的笑容禁不住渐渐化成了无奈，“您今儿不是还有重要的事要办嘛，七天的时间可不长呢。”
邱素素来开蒙住脑袋的被子，泄气地瞪着床顶的帐子看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道：“好了，别喊了，我起了，准备洗漱吧。”
最近自己好像越来越能睡了，有时候看着书都能睡着，邱素素用力地揉了揉脸迫使自己尽快清醒过来。看来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了，自己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无所事事的，都快变成猪了。担忧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没有发现多余的赘肉，才悄悄地松了口气。还好，身材还没走形，还有的救。想当年自己也曾连续三天三夜奋战在手术台上，决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了。
“昨天咱们宴会散了之后，各宫回去都是什么反应？”邱素素将其他的宫人都打发了出去，身边只留下紫陌等六人。
寒烟站出来道：“大部分娘娘都是幸灾乐祸，也有为宸妃惋惜的，目前看不出谁有嫌疑。”
这半年的时间邱素素也不是白过的，恩情、金钱、威胁，通过这些手段她收买了不少人，现在各宫都有她安插的人手。她从来都不是圣母，没有害人之心，却不可无防人之心。
只是她谨记着伴君如伴虎，皇帝不管表面如何，内里总是多疑的，所以她干脆把人都交给了寒烟掌控，如此也算是间接交给了郝连玄翼，也免了将来可能的麻烦。
原本她想着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她一辈子都不会动用这些人。只是没想到她不找事，事也会自动找上她。
寒烟看邱素素脸色不太好，忙又补充道：“咱们的人手不多，而且很多都不是各宫身边的贴身人，探到的消息难免有限。娘娘别着急，所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咱们有耐心，凶手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的。”
“是啊，可是咱们只有七天的时间。”邱素素想到昨天郝连玄翼的表现就禁不住觉得有些心冷，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道：“好了，你们先去把从宸妃那里带回来的人证物证拿过来，顺便再把咱们宫里的人都集中到正殿来。”
既然眼线那边暂时没有什么线索，那便按照正常的查案步骤一步一步来吧。
从凤仪殿带回来的那碗有问题的甜品和几个宫人就放在偏殿，很快就被带了过来，倒是召集整个韶华宫的人费了不少的时间。
邱素素看了看底下垂头站着的上百号人，抬头问紫陌道：“所有人都到了吗？有没有少了哪个？”
“是，全宫一百二十三人全都在这里，一个不少。”紫陌躬身道，并将手里的花名册递给了邱素素。
邱素素转身对宸妃宫里带来的几个宫人道：“你们一个个过来认人，看看昨天是哪个给宸妃送的甜品，没被叫到的人都转过身去，认完的都站到另一边。好了，开始吧。”
宸妃宫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邱素素看着他们的样子，微微挑眉道：“怎么着，犹豫什么呢？还是说你们需要先商量商量串串词儿再来？”
“娘娘说笑了，奴才们……”
“本宫办正事的时候从不说笑。”邱素素冷笑着看着那个开口的太监，看他的穿着应该是宸妃宫里的管事太监，“既然你先站出来了，那么就从你开始吧，其他人都转过身去。”
那管事太监脸上的笑顿时僵在了那里，心里只想骂娘，他常听宫人说这位贵妃娘娘对宫人最是和气，可是这会儿看着却完全不是那么个事儿啊。昨天晚上他们被带过来，本来还以为马上就会被问询，可没想到却是先被扔在空荡荡的偏殿冻了一晚上。现在再对上贵妃冰冷的脸，他的腿肚子都忍不住直转筋。
这哪是温和的菩萨啊，分明就是地狱里的冷面修罗嘛。呜呜，贵妃娘娘长得这么美，可是冷起脸来也好可怕啊。
管事太监战战兢兢地从一排排宫人面前走过，睁大了眼睛仔细地看着，生怕自己不小心认错了人，这条小命儿就没了。虽然宸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交代过他们一定要之人韶华宫的人，可是现在这情况根本不允许他们做什么小动作。完不成宸妃娘娘的任务回去顶多是被穿小鞋，这要是乱指认，可是有可能丢命的啊。
看了一圈儿，并没有发现昨天那个宫女，管事稍稍松了口气，走到邱素素面前跪下道：“回娘娘，奴才并没有发现昨日送甜品的宫女。”
邱素素点了点头，挥手让他站到另一边，又让剩下的人也依次认了一遍，却是都说没有发现昨日送甜品的人。
这让邱素素禁不住松了口气，如此起码证明自己宫里没出现吃里扒外的人。只是这样一来线索又断了，她总不能将全宫的宫人都集合起来让他们指认吧。
“把那碗甜品端过来给本宫看看。”邱素素想了想对众人说道。虽然现在没有什么指纹、DNA鉴定技术之类的，从那甜品找到线索的可能微乎其微，但邱素素觉得还是看看比较好。
甜品端过来，邱素素还没凑上去就闻到了一股子明显的药味儿，其中红花的味道十分浓烈，她心中不由起疑。
按说宸妃怀孕之后对于入口的东西应该检查的十分仔细才是，这甜品药味儿这么浓，她怎么会毫不怀疑就吃下去呢？而且……
“宸妃吃了几口？”邱素素看着碗里仍旧有八分满的甜品淡淡问道。
“两……两口。”管事太监战战兢兢地道。他不知道贵妃为什么要问这个，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说了实话。其他几个当天贴身伺候在宸妃身边的也点头附和了他的话。
邱素素和寒烟、寒秋眼中同时闪过什么，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打发走了其余的人，邱素素让寒霜寒月到门外守着确定了周围没有别的人，才淡淡地对寒烟和寒秋道：“你们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了，对吗？”
“是。”寒秋道：“红花虽然是打胎的虎狼之药，但是寻常打胎至少也要喝下一碗才能这么快速见效且挽救不及。可是宸妃只喝了两口，准确地说应该是抿了两口，也许还不到一勺的量。而宸妃怀孕后，白日一直有御医守在偏殿，宫女一路跑着去请御医的话，来回大约只需要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御医有足够的时间为宸妃施针保住孩子，可是现在孩子却流掉了，这中间显然有猫腻。”
“紫陌，你去让小李子把那个给宸妃诊脉的御医叫来。”邱素素淡淡地道，只是细看却能看到她眼底的愤怒。
她一直很喜欢孩子，而且因为自己曾经被父母遗弃，她发誓一定会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而且很痛恨那些虐待遗弃自己孩子的父母。宸妃肚子里那个孩子虽然让她很不舒服，但是她很明白孩子是无辜的，甚至对这个孩子的出生抱着期盼。
可以说这个孩子的消失，即便是宸妃那个亲生母亲或许都没有她来得伤心。而从目前得出的结论来看，宸妃的流产有二分之一的可能性是她故意导致的。
她和寒秋得出的结论完全一样，如果当时宸妃察觉到不适第一时间派人去叫了御医，那么孩子肯定能保住。现在孩子没保住，便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宸妃出于某些原因故意拖延了请御医的时间，二是御医蓄意谋害。
可以谋害皇嗣是诛九族的大罪，没有深仇大恨，御医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不过一切还得审问了御医之后才能有结论。
“宸妃，不要让我知道真是你自己造的孽。”邱素素在心里默默地发狠道。
那个御医出了名的胆小，宸妃怀孕后一直都是他负责诊脉调理的，可是现在宸妃竟然小产了，他吓得简直是三魂去了七魄，整日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被抓起来问罪。
被邱素素传唤来之后，没等逼问，便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邱素素只是默默地听着，听着御医说，因为宸妃曾经小产过，而且当时伤了身子，才调养了不到半年就又怀了孕，所以导致坐胎一直很是不稳。
听着御医说，一个多月前，宸妃曾有过流产的征兆，好在最后稳住了。之后没几天南宫家便送了两名懂得医术的宫女进来，之后宸妃的请脉调理一直都是由这两个宫女负责的，他根本插不上手。平日里的脉案记录也都是两个宫女口述，他只负责执笔记录罢了
然后就是昨晚，他被请过去的时候，宸妃的孩子已经流掉了，他只是诊脉确认了一下罢了，根本来不及施救。
“你说的可都是真话？”邱素素冷冷地道：“你可知事关皇嗣，你若是说了假话，那可是诛九族的罪。”
御医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指天画地地道：“微臣所说句句是真，娘娘明察啊。”
“好了，你先下去吧。”邱素素看着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也不为难，便叫人将他带了下去。
她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本来以为找到御医就可以解开真相，却发现听了御医的话之后疑点反而更多了，查案真是一件累人的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