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郝连玄翼的威胁，邱素素愤怒的同时也觉得有些好笑。她看上去难道真的那么圣母吗？对了，郝连玄翼还不知道她早已不是倾城，对于她来说夜家的人不过是些陌生人罢了。
从孤儿院出来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拥有那种纯白的善良，能够威胁她的只能是她在意的人，而这个世界上能让她放进心里的大约只剩下小兰，还有夜妃或许也能算一个。
但是邱素素同样清楚自己本性中的自私与冷漠，她的内心有一道属于自己的衡量标准。她可以为了在意的人付出生命，却也能在某些必须坚持的原则上毫不犹豫地舍弃他们。
就如同被郝连玄翼强暴后，毅然选择了自杀一样。
她想要出宫，想要去寻找可能存在的痕迹。可是她同样也清楚这是一件多么飘渺不定的事情。
夜家几百条性命和一个虚无缥缈的寻找之旅在她心中的天平上反复称量，最终还是前者占了上风。
“郝连玄翼，除了威胁之外你有什么别的手段吗？你永远也不可能得到我的心，不过我想你或许也并不需要。”邱素素淡淡地说道，唇角绽放的笑容嘲讽而悲哀。
虽然最终做出选择的是自己，但是对于强迫她做出这个选择的郝连玄翼，邱素素还是无法克制胸口中那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愤恨，还有那浓的化不开的悲哀。
她现在才十六岁，她还有几十年的人生，可是却注定永远也走不出这个四四方方的天地。以后她或许要和一大堆女人勾心斗角，努力保住自己的小命。
或许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几十年好活，因为不知道哪一天她就可能成为郝连玄翼的弃子。
“手段只要有用就行。”郝连玄翼冷冷地说道。努力维持满不在乎的形象，不让心底的痛苦表现出来。他甚至有些不敢和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对视。
邱素素嗤笑道：“是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威胁又算什么呢。”
就算没有经历过，但是看过那么多宫斗剧竟然还对这皇宫里的人抱有幻想，邱素素觉得自己走到如今的地步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这样想着，邱素素忽然没了继续交谈下去的欲望。而且此时她虚弱的身体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躲在角落里谨防被成为被殃及的池鱼的凤凌雪敏锐地察觉到了邱素素的现状，不得不从角落里出来，想要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行动，郝连玄翼就先一步扶住了邱素素。
“放开我！”邱素素厌恶地低吼道。
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她的体温有些偏低，郝连玄翼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竟有些灼热的发烫。这种感觉就好像在严冬时节怀里揣着一个小小的暖炉一般，本应该很舒服，可是邱素素却只感觉一阵阵恶心，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呕吐的欲望。
郝连玄翼的心颤了颤，刚才的那个瞬间他恍惚中又看到了那日他上朝前倾城的眼神，如死水般没有一丝波澜。
那之后不久他就收到了倾城自杀的消息，如果没有凤凌雪，倾城很可能就真的死了。
这一刻郝连玄翼禁不住有些害怕，是的，他怕了，怕倾城会再一次选择自杀。这一次他不确定还会不会有人及时发现，给予他再次挽回的机会。
“朕告诫过你，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了，注意自己的言行。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朕不介意恢复古制为自己的爱妃安排几个心爱的陪葬宫女，例如那个叫小兰的。”慌乱中郝连玄翼再次选择了自己最习惯的方式，威胁。
“王福，安排人送贵妃娘娘回韶华宫。”郝连玄翼冷冷地对王福命令道，又转身轻笑着对邱素素道：“朕已经下旨将韶华宫赐给你，择日不如撞日，你今天就搬过去吧。韶华宫可是朕精心挑选的寝殿，朕相信贵妃一定会喜欢的，是吗？”
邱素素愤恨地瞪着郝连玄翼，冷声道：“是，臣妾谢皇上恩典，需要臣妾跪下接旨谢恩吗？”她讨厌这种自己的人生被别人操控的感觉。
“我是不是做错了？”等到邱素素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郝连玄翼才颓然地坐到龙椅上喃喃自语道。
王福知道，皇上并没有询问的意思。但是看着皇上这么来回的折腾自己，却将倾城姑娘越推越远，王福实在是忍不住了。
“老奴认为想要赢得倾城姑娘的心得要温柔，您得顺着她些。”王福小心翼翼地说道。
“嗯？”郝连玄翼轻哼了声，挑眉看向王福，意思是详细解释一下。
王福一看皇上没有责怪自己的多言，精神立刻就振奋了起来，一张老脸容光焕发地侃侃而谈道：“经过老奴的观察，倾城姑娘是个心肠很软的人。只要您对她好一些，她很快就会忘记之前的怨恨。”
“朕对她还不好吗？”郝连玄翼表情有些幽怨。
这个女人在他面前总是那么嚣张，如果是别人的话，他早就叫人拖出去凌迟了。他还给她一个小小的宫女身边配备了暗卫（清儿）照顾她，保护她。她穿的衣服虽然还是宫女的样式，布料却是那些宠妃都没有资格享用的。他还破格封了她为贵妃，堂堂的四妃之首。
金钱、地位、宠爱，所有他能给的都给了，这个女人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王福从小看着郝连玄翼长大，看郝连玄翼的表情变化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表情禁不住有些无奈。
“皇上对倾城姑娘的好如果放在宫里任何一位娘娘的身上，怕是她们都会对皇上感恩戴德。”王福微笑着说道。
郝连玄翼紧跟着点头道：“朕就说嘛，都是这个女人不知好歹，绝对不是朕的问题。”
王福嘴角抽了抽，为什么他觉得自家英明神武的皇上好像有些退回幼儿状态的感觉呢。他绝不承认此时那个一脸幼稚傲娇的人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精明能干的皇帝陛下。
不过这教育还得继续，不然不知道他家皇上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他还想着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皇上的继承人出生呢。他可知道皇上在感情上的洁癖，而且还有朝中那些错综复杂的势力牵扯，皇上是绝不会让这宫里其他的娘娘剩下皇子的，他就只能盼望倾城姑娘的肚子争气一些了。
“但是，皇上也应该清楚，倾城姑娘和这宫里的娘娘是不同的。”王福继续微笑着说道。
朕当然知道倾城和那些庸俗的女人是不同的，郝连玄翼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禁不住紧紧抿着唇，防止自己说出什么不应该说的话。
王福也不认为郝连玄翼会回应他的话，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倾城姑娘这般高洁的人物自然不会被名利、地位这种庸俗的东西打动，但是倾城姑娘是个重感情的人。只要让倾城姑娘感受到您的真心，她定然会心软的。”
“朕对她还不够好吗？”郝连玄翼愤愤地嘟囔道。
好吧，事情转来转去似乎又转回了原地。王福忍住想要抚额的冲动，耐心地继续引导，道：“陛下或许可以借鉴一下先皇的手段。”
王福对先皇当年追求自家娘娘时的死缠烂打至今仍然记忆犹新，虽然皇上没见过那种场面，但是先皇那张口就来的甜言蜜语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厚脸皮，皇上儿时应该也是深有体会的。
郝连玄翼脸色瞬间变黑，愤恨地低吼道：“不要跟朕提他。”
先皇曾经是他最敬爱的父亲，现在却是他最痛恨的男人。若不是那个男人的负心薄幸，母亲又怎会那么年轻就离开了人世。若不是那个男人的狠心薄情，他的少年时光怎么会经受那么多的苦难。
就算那个男人最终将皇位传给了他又如何，他给予的这些远远无法弥补他给他留下的那些伤害。
“当年的事，先皇也是有苦衷的。娘娘并没有怪过先皇，她也不希望皇上一辈子活在对自己父亲的仇恨中。皇上您……”
“朕说了，不要跟朕提起那个人。”王福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郝连玄翼压抑地低吼打断了。
所谓的苦衷不过是不够强大的借口罢了。
他恨自己的父亲，不仅恨他对母亲的负心，和对自己的这个儿子的狠心，他更恨他的自私。
如果没有实力保护自己珍视的东西，那么当初就不应该去争取。既然将珍宝捧在了手心，那便应该努力增强自己的实力，保护自己的珍宝不受伤害。而不是懦弱地躲在一旁，用所谓的苦衷做借口，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珍宝被别人伤害。
不过王福说的没错，虽然他的父皇就是个懦夫、渣滓，但是却也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起码他追求女人的手段确实很高超，连自己清冷高贵的母亲都被他骗的死心塌地。
他继承了父亲的好皮相，如果再学会他的花言巧语和厚脸皮，或许也会无往而不利。
而且郝连玄翼突然间发现，倾城好像很是偏爱温柔型的男人，例如慕容云清和凤凌雪。这两个人和倾城接触的时间都不长，但是很明显倾城对他们都存在着好感。
郝连玄翼摸着下巴，认真地思考着转换风格的想法。
